第二十四章《我的青春,以你為名3》(3)(1 / 3)

白色浪漫

雖然宏宇唱片大樓裏也有專門的錄音室,但是一般隻用來錄小樣和非商業用音頻,正式錄製專輯時都會租用市內設備最好的“紅人坊錄音棚”。

安寂新專輯已經正式定名為《安寂2.0》,代表一個重磅回歸的全新升級後的安寂。

專輯中的所有歌曲都是由他自己寫詞譜曲,他早在留學英國時就開始著手準備了。

專輯裏的每首歌都記錄了他成長道路上的腳步,載滿青春裏明媚和苦澀的回憶,有痛苦也有快樂,有光榮也有傷痛,隻有和他患難與共的人才能真正聽懂他渴望表達的情感,所以他錄好後第一時間想與一路陪伴他走到今天的陸依依分享。

望著麵前的一幢磚牆小樓,陸依依有點兒不敢相信這裏就是傳說中的“紅人坊”。

她想象中的錄音棚應該是一個非常現代化、到處都是高科技設備的地方,但是麵前的這幢建築物怎麼看都像是廠房,要不是自動玻璃門上方高懸著“紅人坊”三個藝術字,她真不敢進去。

“喂,安寂?我到了……”

“你先等等,我讓人帶你上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長得甜美可愛的前台小姐把陸依依帶到二樓走廊盡頭的一個房間。

房門虛掩著,陸依依輕輕推開就看見安寂坐在控製室的電腦前,正在聚精會神地操作著什麼。屏幕上全都是長長短短的熒綠色聲波圖,看上去好高深、好專業的樣子。

“咦?怎麼就你一個人?”陸依依詫異地問,本來以為至少還有一個錄音師呢。房間分為擺滿器械的控製室和寬敞空曠的錄音室兩部分,中間用透明玻璃隔開,一眼就能望到底。

“今天不錄音,就是想讓你聽聽。”安寂一邊說,一邊退出音頻軟件,打開播放器。

插在電腦主機上的U盤裏裝著他前幾天剛剛錄好的五首新歌。

“來,你坐在這裏—”安寂一把就把陸依依拉到他剛才坐著的位置上,迫不及待地把一副大耳機夾在陸依依頭上,點了一下播放鍵。

那耳機又大又重,陸依依覺得自己好像戴了個摩托車頭盔,連後脖頸上的筋都繃直了。不等她完全適應過來,突然,耳邊傳來的音樂前奏就令她全身的毛孔舒張開。旋律就像電流似的,閃電般鑽進耳蝸深處,直通頭頂,再順著血液流遍全身。

短暫的前奏後,安寂歌聲響起的瞬間,陸依依突然覺得身邊的一切都消失了,她仿佛被拉入音樂的世界,全身都沐浴在清澈悅耳的歌聲裏。記憶一下子回到很多年前她第一次坐在舞台下聽安寂演唱的情景,那宛如輕風和流水般自然柔和的聲音撫慰著她的心靈,回蕩在她的腦海中。

跟隨著歌詞,往事一幕幕浮現在陸依依的腦海,不知不覺間,她的眼眶已經濕潤了。

每一句歌詞背後的情感,陸依依一清二楚。安寂把隱蔽的內心世界完完整整地、赤裸裸地展現出來,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這時,陸依依終於知道他為什麼要提前給自己聽了。

五首歌播放了將近一刻鍾,但是陸依依覺得一眨眼就聽完了,仿佛看了一場跌宕起伏的感人電影,正到高潮處,她還沒有看盡興就戛然而止,令人深深沉浸其中,久久無法自拔。

“怎麼樣?好聽嗎?”看到陸依依摘下耳機,安寂主動遞來一張紙巾。

“我都哭成這樣了你還問?你是瞎子嗎?”陸依依一邊擦眼淚,一邊大聲哭喊著。

回蕩在她腦海的歌聲遲遲沒有淡去,導致她的音量大得嚇人。

止也止不住的眼淚就是發自肺腑的讚美,收獲這樣的認可後,安寂鬆了一口氣,微笑著問道:“我沒想到你會哭成這樣,你想到什麼了?”

陸依依沒有閑情回答,光顧著嚶嚶啜泣了,一連用了三張紙巾才終於擦幹眼淚。

被質疑,被否定,被誣陷,被辱罵,被誤解,被陷害,有巔峰也有穀底,曾經陷入無助和迷茫,也經曆過生離死別,最終涅槃重生,浴火歸來。隻有真正經曆過這一切磨難的人,才會用鐵鑄的心來回憶和思考,把悲痛化為激蕩的節奏和優美的旋律,帶來極具正能量的鼓舞。

“我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想的……”陸依依哽咽著說。回憶起剛才她透過歌詞聽到的安寂的堅強內心,她的心髒也跳躍得更有力量了。

“你有段時間寫的歌非常黑暗和偏激,我很怕你一直陷在那樣的消極情緒中不能自拔,與全世界為敵,但是現在你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人長大了,想法當然就成熟了。”安寂輕描淡寫地說。

他知道陸依依指的是哪段時期。那時接連失去隊友和母親、迷失自我的他的確做過很多叛逆的事,在直播裏懟網友,甚至離家出走。他在殘酷的環境中被迫成熟,艱難生存。

“現在回過頭看,我倒是很想感謝當時自己經曆的一切,讓我能這麼快成長起來……”

當其他同齡人還在父母的嗬護下讀書學習的時候,他就已經獨自站在刀光劍影中接受血淋淋的洗禮了。陸依依一想到每首歌背後的故事,就為他感到心痛。

在安寂的一遍遍催促和逼問下,陸依依終於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見。

陸依依給的不是專業的音樂上的建議,而是站在粉絲的立場上,希望他不要用自虐般的方式不停地回憶往事,能淡化的就淡化,能忘卻的就忘卻。不然的話,這些以後會陪伴他一生,在未來的演唱會上將被演唱無數遍的作品,將帶給他多大的精神痛苦啊。

陸依依可不願看到他每唱一次就哭一次,希望他能用歌聲鼓勵大家,鼓勵自己。於是他們一起修改了歌詞,還調整了演唱時的情緒和一些編曲,終於完成兩個人都認可的新版。

“那我再唱一遍。”安寂拿著剛寫好的歌詞單,起身進入錄音室。

錄音室的正中放著一個直立式話筒架,靠牆處擺放著十來個樂譜架。有時候樂隊會來這裏錄音,這些曲譜架就是為他們而準備的。但是,安寂進入錄音室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一個樂譜架放在話筒旁邊,還把樂譜架升高到他胸前高度。

“你在幹什麼呢?”陸依依提高音量問了一句,但安寂根本沒聽見。

陸依依這才想起玻璃和木門是隔音的,於是拿起話筒又說了一遍。

這次,安寂才抬起頭來望著她,不過沒有回答,而是推開隔音門,探出上半身,答非所問地說:“你有一元硬幣嗎?借我用用。”

“有是有……”陸依依莫名其妙地歪著頭,從零錢包裏取出一枚硬幣交給他。

安寂接過硬幣後又回到錄音室裏,把剛剛寫好的歌詞單放在樂譜架上,用硬幣壓好。這時陸依依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用樂譜架當歌詞架,用硬幣當鎮紙啊!

其實錄音室裏配備了專業提詞屏,但是隻能播放電子文檔的歌詞,而習慣手寫歌詞的安寂隻能使用原始的樂譜架了。

重錄後的版本果然積極了很多,陸依依悲傷的情緒不再像剛才那麼噴薄而出、難以抑製了。經過一遍又一遍反複修改,每首歌都變得與以前大不一樣了,從最初的催人淚下、錐心刺骨變得更加真摯感人,還蘊含著積極向上的正能量,能讓人微笑著聽完並備受鼓舞。

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傍晚了,安寂送陸依依離開錄音室。

“這幾首歌從下周開始就要陸續發布了,最後會留三首未公開的新歌,隻收錄到專輯裏。”臨走前,安寂聊起了今後的發布計劃。

“太好了,大家早就盼得脖子都快斷了!”陸依依馬上開始在心裏計算起來,“如果每周發一首新歌,差不多兩個月就能發完,那新專輯應該是在……”

“元旦發售。”不等陸依依說完,安寂主動就把後半句補充完整。陸依依聽後高興得臉上都快笑開花了。

安寂微笑著說:“那天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大家也會看到一個全新的我。寫完這些歌以後我就決定,我要把一切往事都封存起來,不能總是站在原地舔傷口,而是要繼續向前走。”

其實擺脫困境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堅持著繼續向前多走幾步,就能走出陰霾迎來晴天了。時間讓他積累才華,並洗刷了他的冤屈,所有誤解和詆毀都會消失,隻留下最真實的聲音。

這張即將問世的《安寂2.0》就是他的成績單,一次優美的反駁和證明。

各種關於安寂的話題和聊天群又活躍起來。經曆漫長等待後,粉絲們終於等來了期盼已久的新歌。每周新歌發布時,大家就像過節似的開心,忙著下載、播放和打榜。

剛剛成為新粉絲的二哈幹勁十足,每天都向陸依依彙報自己的工作情況。哪首歌播放多少次、轉發多少次、推薦多少次,全都記得清清楚楚。雖然每次得到的隻有空洞的口頭表揚,但她還是樂此不疲。這份簡單的快樂和單純是陸依依羨慕不來的啊。

與此同時,網上反對魏雪音的聲音越來越多。短短兩個月時間,他多年積攢起來的口碑和形象都被魏振國破壞殆盡。他被媒體尖酸刻薄地抨擊為“史上圈錢最不要臉的偶像”,每場巡演的VIP區門票都交給黃牛炒高價,而且活動現場越來越破舊和寒酸,看不出一點兒誠意。

媒體還諷刺他回國後沒有任何作品,隻是不停地辦活動圈錢,守著一點兒過去的名氣坐吃山空。甚至隻要粉絲肯花錢就可以跟他握手合影,而且還能指定動作和台詞。

看到這些新聞後,陸依依震驚了。什麼意思?還有這種操作?這不禁讓人聯想到在動物園遊客看完大象、海豚的表演後,交錢跟它們合影的行為……雖然依舊有一批鐵杆粉絲對魏雪音不離不棄,竭力維護和捍衛,卻擋不住圍觀群眾謾罵的聲音。他們的罵聲越來越粗魯,每天都在魏雪音的話題下刷屏。一開始隻是普通網友,後來事件升級,就連不少圈內人士都隱晦地諷刺“某小鮮肉自毀前程”,提出辛辣的批判。

從一開始就是被迫接受父親安排的魏雪音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用更好的表演回饋粉絲。他不僅要在極短的時間內排練好舞蹈,而且還冒著小雨在濕滑的露天舞台上表演。但是,他一個人的努力無法扭轉世俗的看法,反而加重了他的傷勢。令人痛心的是,除了普通網友的冷嘲熱諷之外,就連很多粉絲都因為感到失望而陸續退圈和脫粉。

這段時間陸依依故意不看關於魏雪音的報道,就像當初安寂被全網黑的時候,她也是躲在“安於沉寂”論壇裏“足不出戶”一樣。她相信一切都會過去,時間會拂去那些惡毒的發言。

天氣一天比一天寒冷,深秋的針織開衫已經擋不住刺骨的冬風了。陸依依戴上了毛茸茸的帽子,纏著厚厚的羊毛圍巾,在棉服和羽絨服的包裹下,每天匆匆來往於教學樓和寢室之間。走路時二哈總喜歡挽著陸依依的胳膊,兩個人像連體嬰兒似的緊緊靠在一起。就連喜歡外出購物的大小姐都整天蜷縮在塞著電暖寶的被窩裏,輕易不下床走動。

不知不覺間,又快到聖誕節了。天氣還暖和的時候,二哈本來計劃著聖誕節去市區逛一逛街,看一看煙花,聽一聽鍾聲,但是聖誕節前夕突然襲來的寒潮讓她知難而退了。她非常務實地把存下來吃大餐的錢拿去買了一套保暖內衣,然後就再也不提聖誕節外出的事了。

這讓不用絞盡腦汁找借口拒絕她的陸依依鬆了一口氣,因為對於陸依依來說,12月24日最重要的事情並不是歡慶平安夜。那天是安寂發布新歌的日子,她要守在電腦前,第一時間下載和轉載,而且還要組織粉絲一起打榜和評分,會忙到很晚。

距離安寂新歌發布隻剩下最後一個小時的時候,陸依依突然接到魏雪音打來的電話。

“喂……依依,你在哪裏?”

“我在寢室呢。”陸依依趕緊把嘴邊的一根方便麵吸進去。

因為是周末,不用外出上課,她連去食堂吃飯都嫌路途遙遠懶得動,晚飯就啃了一個豆沙麵包,結果不到九點就餓了,從櫃子裏翻出一包老壇酸菜味的泡麵正在補充熱量呢。

順便一提,她現在身上裹的是東北碎花大棉襖,腿上穿著大棉褲,腳上套著毛線襪,圓得就像《超能陸戰隊》裏的大白一樣。雖然電話對麵的魏雪音看不到,但她還是緊張地挺直了背,把皺巴巴的棉襖整理了一下。

“今晚安寂有新歌發布吧?”魏雪音一直關注著安寂的動向,聽到陸依依說她在寢室後,一下就猜到她在幹什麼了。這料事如神的本領讓陸依依佩服得五體投地。

“嗯。”既然對方全都猜到了,陸依依索性直接承認道,“我要給他打榜呢。”

“其實我今晚也有活動。”

“咦,是嗎?”陸依依驚訝地叫起來。

“看來你果然已經不關注我了。”魏雪音故意開玩笑地說。

“不是的,我……我……”陸依依想要解釋卻詞窮了。總不能說是因為現在網上黑他黑得太厲害,自己故意不看的吧?

魏雪音這段時間的活動宣傳規模都比較小,不像以前OMI時期那麼鋪天蓋地,隨隨便便就能看到他們的消息。陸依依隻知道他每個月都有兩三場巡演,但不知道活動究竟在哪天在哪個城市。

不想讓氣氛變得尷尬,她幹脆不解釋了,忙問:“是在哪個城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