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我的青春,以你為名3》(10)(1 / 3)

紐約之行

演出結束後,所有人一起在餐廳吃自助餐。餐廳和小劇場就在同一幢大樓裏,坐電梯就能到達。

餐廳正中擺著鋪著花邊桌布的長餐桌,餐桌上精致的餐盤裏盛放著美味佳肴。大家取餐後就在牆邊的圓形小餐桌邊坐下,跟朋友們一起邊聊邊吃。

魏雪音理所當然地和安琪兒坐在一起,沒有人敢去打攪這兩位公司高層。

陸依依一個人坐在餐廳角落裏,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全都是俊男美女。餐廳裏的暖氣很足,不少人還穿著演出服裝,隻在肩膀上很隨意地披著外套。隻有二哈那個怕冷的北方人非要在後台換衣服,結果拖到現在還不上來,讓陸依依孤零零地在餐廳就餐。

就在陸依依專心致誌低頭剝蝦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來到她身旁。

“依依。”原來是舞過來打招呼。雖然他的中文音調依然怪怪的,但是兩個人已經沒有交流障礙了。

“你怎麼一個人?小雪呢?”舞邊問邊到處張望。

小雪?陸依依一時沒反應過來,突然想起二哈的原名叫陳雪菡。平時在學校沒什麼人這麼叫她,她的大名都快被大家遺忘了。反應過來後,陸依依忙說:“哦,她在換衣服呢,馬上就上來。”

舞和REN今晚都上台了,和其他老師一起作為壓軸表演的嘉賓,帶來了一場非常熱鬧的歌曲大串燒,為演出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他和陸依依閑聊了幾句,突然話題一轉,神秘兮兮地問道:“小雪有男朋友嗎?”

作為OMI組合中最八卦的“忙內”(年齡最小的成員),他的好奇心向來很強,陸依依早就習慣了。但是今天的舞與以往有些不一樣,表情有些緊張,問得有些慎重。陸依依愣了一下,隨後連忙像撥浪鼓一樣用力搖頭,生怕晚一秒就耽誤二哈的終身大事了。

“嗯,那就好。”舞若有所思地捏著下巴,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

陸依依輕輕湊過去,壞笑著問:“你是不是……”

可是不等她問完,舞就把食指靠在唇邊,做出“噓”的動作,給出一個“你懂的”

的眼神。陸依依揚起眉毛,立即回了一個“我懂了”的眼神。二哈,你的春天終於來了……

舞離開後,沒過多久,姍姍來遲的二哈終於現身了。

她裹著厚厚的冬裝,渾身上下圓鼓鼓的,與剛才在舞台上靈巧舞動的窈窕佳人相去甚遠。她臉上濃重的舞台妝已經被汗水浸花了,在燈光照射下,她的膚色雪白,眼眶烏黑,亮片眼影閃閃發亮,看上去還挺嚇人的,陸依依都有點兒不敢認了。

她剛坐下就毫不客氣地搶走了陸依依餐盤裏的烤雞翅,一邊啃一邊問:“我剛才跳得怎麼樣?有沒有驚豔到你?”驚豔是驚豔到了,但是一下舞台就原形畢露,還是以前的二哈。

用餐時,一看到有熟人從麵前走過,二哈就邊吃邊打招呼,大家也都熱情回應。看來二哈在公司裏人緣挺好的,無論走到哪裏都是有趣的人見人愛的吉祥物,難怪舞會對她有好感。想到這裏,陸依依旁敲側擊地問:“公司裏有這麼多養眼的大帥哥,你有沒有心動啊?”

“我每次都跟團員一起練習,我們是女團,哪有帥哥啊?啊,不過,老師是男的。”

不等陸依依深入下去,她自己就跳進陷阱了。於是陸依依不失時機地問道:“那你覺得老師怎麼樣?”問完又若有所思:二哈的老師應該是舞吧,還記得她培訓第一天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展示過舞親授的舞步。

毫無防備的二哈得意地說:“我們老師可有女人味啦。”

“女人味?”陸依依愣住了。這個詞用在這裏怎麼怪怪的?

“我跟你說,他的身體可柔軟了,這個扭腰的動作……”說著,二哈丟下筷子站起來,直接就給陸依依扭了一個,“他能做得比女生還嫵媚。”

陸依依真沒見過舞做這個動作,實在難以想象。難道舞為了教女團跳舞而激活了自己的隱藏技能?

正想多問幾句,二哈突然向一個路過的男人深深鞠了一躬,乖巧地大喊道:“老師好—”陸依依循著她的視線望去,隻見一個倒三角形身材的男人正笑眯眯地揮手回應著。

原來不是舞哦,害我白激動一場,陸依依深感掃興。

晚宴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還舉行了抽獎活動和趣味競技。公司裏都是能跳能唱的俊男美女,無論是“你來比畫我來猜”“歌曲接龍”,還是需要一點兒智商的“狼人殺”遊戲,都難不倒他們。陸依依就像在錄製現場看綜藝節目一樣,從頭到尾都在傻笑。

不久,二哈也被叫上台了,與另一個女生一起完成“用臉夾著氣球賽跑”的遊戲。

尖叫聲、歡笑聲、喝彩聲、氣球爆炸聲此起彼伏,就連沒有上台的陸依依都深受感染,站起來給二哈鼓掌加油。最後,二哈冒著毀容的危險“拚搏”卻仍然與大獎iPhone(蘋果手機)失之交臂,隻抱回來一個醜醜的毛絨公仔。

大笑之後,在熱鬧的餘韻中,陸依依心底的某個角落裏突然覺得有些寂寞。

陸依依不由得想,如果安寂在就好了,如果有他,這個夜晚一定會更快樂。

她拍了照片發給安寂,想起魏雪音之前的話,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誰料安寂很快就發來回複:“明年我可不能再缺席了。”末尾還跟著一個黯然垂淚的可愛表情。

陸依依會心一笑,鬆了一口氣,心想:他不是好好的嗎?林仁美為什麼要故意製造緊張氣氛呢?

期末考試的最後一天,陸依依收到了飛往美國紐約的機票確認短信。

兩天後出發,一周後回國,正好還能趕上過春節。雖然對於陸依依來說時間有些緊,但是這樣的行程安排是綜合考慮了所有同行者的時間後,做出的最合理的規劃。到時候陸依依和魏雪音、安琪兒一起從國內起飛,美嘉也在同一天從倫敦抵達紐約,在機場與他們會合。

簽證早就辦好了,可以說是萬事俱備,但陸依依還有一個難關沒有攻克,那就是—“媽媽,我能去美國玩幾天嗎?”到現在還沒有告訴媽媽這件事。

之前她擔心告訴媽媽後,媽媽會不許她去,最後演變成軟磨硬泡的拉鋸戰,影響到期末複習,打算等考完後再說,但陸依依收到短信後,還是決定提前一點兒告知媽媽,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什麼?”媽媽的尖叫聲隔著手機聽起來還是威力不減。

陸依依連忙安撫道:“機票都買好了,不用我花錢,美嘉也一起去。”美嘉就是陸依依帶的隨行者,也是說服媽媽同意的王牌。魏雪音和安琪兒都是自費,反正他倆不差錢。

“誰給你買的機票?”媽媽急得尖聲尖嗓地追問起來。

“是安寂家的親戚。”陸依依乖乖答道,“他在美國養病,想我們了,所以請我們過去聚一聚。還有魏雪音和安琪兒,大家都一起去,很安全的。”

“安寂到底得的什麼病?不是說已經治好了嗎?”

“是治好了,不是什麼大問題,他隻是在那邊休養而已。”

“那孩子媽媽是病死的,爸爸也有病,他自己身體還這麼不好,以後肯定不好娶媳婦。”

“你操這些心幹什麼?”管天管地還管別人娶媳婦?陸依依差點兒暈倒了。

“媽媽知道你喜歡帥哥,上次你在朋友圈發的年會照片,那裏麵帥哥也不少啊……”

聽到這裏,陸依依總算有點兒明白媽媽的意思了,悶悶不樂地打斷道:“別說這些了。”

媽媽歎了一口氣,無奈地回歸正題,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這麼容易就鬆口了?陸依依著實有些意外,忙說:“除夕前一天回來,正好趕上過年呢。”

聽到這裏,媽媽也沒什麼可反駁的了,猶豫片刻後悶悶地歎了一口氣,說:“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國外治安可不好。晚上別一個人出門,多帶點兒暖和的衣服過去,照顧好自己。”

“嗯。”陸依依乖巧地答應著,心裏暖洋洋的。漸漸長大後,媽媽就不像小時候那樣嚴格地管束自己了。本以為要花很大力氣才能說服她的事情,現在輕而易舉就讓她點頭了。

也許在媽媽心中,自己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凡事都要她操心的不懂事的傻丫頭了吧。

飛機從陸依依所在的城市直飛到紐約,晚上起飛,第二天晚上到。在飛機上睡了十幾個小時後,到了酒店還要繼續睡,所以陸依依倒是沒怎麼受時差的影響。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體會到睡覺睡到睡不著是什麼感受,全身都酸軟了,看來睡美人真不是好當的。

剛落地時,陸依依就換上美國電話卡,告訴安寂“我們到了”。那時還不到十二點,她很快就收到安寂的回複:“早點兒休息,別帶著熊貓眼來見我。”

分開這麼久,終於和他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了。陸依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慨萬千地望著眼前來來往往的外國人。突然,她猛地意識到:“不對,現在我才是‘外國人’呢。”在他們高大壯碩的身影中,陸依依頓時覺得自己就像小矮人似的,對身高自卑起來。

從機場到酒店大約有一個小時車程,在酒店房間裏安頓好後,距離天亮還有三四個小時。無事可做的陸依依靜靜地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可惜瞌睡蟲遲遲不來光臨。身旁的美嘉倒是睡熟了,發出輕輕的鼾聲。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六點,陸依依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把厚厚的遮光窗簾輕輕掀開一道縫隙。落地窗上凝結著一層細密的水霧,她用手抹出一片空白後,才能看清外麵的景色。

天色黑沉沉的,路燈還沒有熄滅。目光所及之處,密密麻麻地排布著各種高樓大廈,與好萊塢大片中的畫麵一模一樣。

陸依依發出一聲驚呼,這時美嘉也醒了,兩個人好奇地看了一會兒電視裏播放的美國新聞後,就一起去吃自助早餐,沒想到居然發現了小籠包和豆漿,負責煮海鮮砂鍋粥的美國服務員還用中文跟她們打招呼。

美好的一天在美食中拉開序幕,陸依依不禁更加期待幾個小時後與安寂的重逢了。陸依依拍下早餐的照片,發給安寂,不過這次他沒有及時發來回複,估計還在睡懶覺吧。

酒店離醫院很近,他們走路就能到。一行人在手機地圖的指引下,十多分鍾後就抵達目的地了。要不是地圖上清清楚楚地顯示,眼前這幢富麗堂皇的建築物就是他們要找的醫院,陸依依還以為這個門廊裏停著好幾輛豪華轎車的地方是一座現代化的大酒店呢。

金發藍眼、身穿護士服的一名美女早就在醫院大廳裏恭候多時,看到陸依依一行人後,連忙熱情地上前迎接。

她帶大家坐電梯來到安寂所在的樓層,電梯門口就是一個開放的休息室,有一張能坐五六人的環形沙發,還有幾個書刊架和幾台自動購物機。

陸依依今天特意係了個馬尾,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活潑、開心一點兒。

她的心跳越來越快,還以為馬上就能見到安寂了,誰料護士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麵向他們,放慢語速用英語說道:“我一個一個地帶你們去見他,其他人請在這裏等待。”

聞言,大家麵麵相覷,都不明白醫院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安排。

陸依依小聲地問魏雪音:“為什麼我們不能一起去?”原本她還期待著那種一大群人全都圍著安寂說說笑笑,氣氛又熱鬧又開心的重逢場麵呢,這下看來,期望要落空了。

雖然她是用中文問的,但那名護士好像聽懂了,用英文解釋道:“如果人數太多,可能會驚嚇到他。”

驚嚇?陸依依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個詞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呢?大家都這麼熟了,而且他們事先已經聯係過安寂,他知道他們今天要來探病,無論如何也不至於驚嚇到他吧?

“誰先跟我來?”護士問完後,環視了麵帶不安的眾人一圈。

“我先去吧。”魏雪音主動申請打頭陣。他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

護士把魏雪音帶走後,剩下的三名女生都靜悄悄地坐在沙發上。意料之外的情況令她們都有點兒摸不著頭腦,本以為安琪兒知道點兒什麼,誰料她也是一臉茫然和不安,獨自沉思著。

五分鍾後,魏雪音被護士帶回來了。

看到他凝重的表情後,陸依依心中僅存的那一絲僥幸都破滅了。

護士又問:“接下來是誰?”

陸依依剛要舉手,魏雪音就用目光阻止了她,對安琪兒和美嘉說:“你們一起去吧。”他來到陸依依身旁坐下,低聲道:“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於是護士帶走了安琪兒和美嘉。安琪兒的腳步很快,幾乎是小跑,迫不及待地想要早點兒親眼確認安寂的情況。美嘉落在後麵,好像非常害怕看到殘酷的真相。

等到她們的身影都消失後,魏雪音才輕聲告訴陸依依:“他認不出我了。”

“什麼?”陸依依覺得自己全身汗毛都快奓開了,耳蝸深處嗡嗡作響。

“準確地說,他知道我是誰,但不能把他意識中的我,與現實中的我等同起來。”

“什麼意思?”陸依依越聽越迷糊,急得深深皺眉。

“他知道他有一個好朋友叫魏雪音,也記得我們一起做過的事情,但是當我站在他麵前時,他卻認不出我就是那個人。我想,這應該就是林仁美無論如何都要讓我們來一趟的原因吧。我們算是他在國內最親近的人了,如果他連我們都認不出來,那問題就嚴重了……”

說完,魏雪音身體後仰,整個人都陷進沙發裏,好像累得沒力氣講話了。

“我還是不明白,那你告訴他你就是魏雪音不就行了嗎?”陸依依焦急地問。

“沒有用,他還是想不起來,仿佛是第一次跟我見麵。”魏雪音疲憊地把頭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說,“如果我不是來到醫院,而是在街上遇見他,他一定認不出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