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這是春季裏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A市最著名的麗都國際飯店,這裏遠離市區,環境優美,猶如世外桃源一般。
青青的草地蔓延數裏,遠處是清澈的湖水,藍色的水麵平靜無波,像是一塊美麗澄淨的寶石,把麗都飯店的高樓盡數倒映在這塊美麗的寶石裏。三月裏的桃花開得正豔,數枝繁花似錦的花樹林立在草地上,紛紛揚揚的花瓣隨著微風輕輕飄動,宛如下了一場花雨,衣著華麗的賓客挽著新娘的手在花樹下合影,花瓣兒落了一肩。
葉婉珠穿著一件設計感很美的婚紗,手裏拿著捧花,被人眾星拱月地圍繞其中,臉上始終帶著幸福的微笑。今天是她和秦彥結婚的日子,經過了那麼多的風波曲折,幸福的果實品嚐起來格外的甜蜜。在親友的祝福聲中,她看到秦彥緩緩向她走來,體貼地拉住了她的手:“是不是累了?”
葉婉珠搖了搖頭:“不會啊,今天有心悠在,我不知道有多輕鬆呢,咦,心悠呢?”明明剛才還在她身邊的,怎麼一轉眼的工夫就不見了?
“我在這裏――”一個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傳來,葉婉珠和秦彥齊齊回過頭去,看到一位穿著白色短款禮服,卷發齊腰,用一根白色的小花環輕輕攏住的女孩一陣風似的跑了過來,她正是這場婚禮的伴娘---秦彥的表妹鄭心悠。
她的臉上正掛著燦爛的笑容,比這三月裏的春光更明媚,她手裏拿著兩隻玻璃杯,雖然腳下踩著七八公分的高跟鞋,卻跑得飛快,“來來,喝點水休息一下,哥哥嫂子,你們一定渴了吧?”
葉婉珠見她臉上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掏出紙巾給她擦汗,心疼地說道:“怎麼不給你自己拿一杯,今天實在是辛苦你了,替我忙前忙後的。”
“一點都不辛苦。”鄭心悠開心地雙手合十放在臉頰旁邊,笑得十分甜蜜,“哥哥和嫂子結婚,我覺得我比你們兩個還要高興呢,自然一點都不會覺得累。”
“你這張小嘴啊,總是那麼甜。”秦彥微笑著伸手刮了刮她翹挺的鼻尖,目光裏帶了些寵溺,這是他最小的一個表妹,這幾年一直都在外求學,隻有過年的時候才會回來。而今年她畢業了,決定回A市發展,兩個人雖然多年不見,可她的熱情與開朗,讓人沒有辦法不喜歡她。尤其是葉婉珠,兩個人簡直像是親姐妹一樣,第一次見麵就打得火熱,完全把他這個哥哥都比下去了。
葉婉珠拉著鄭心悠的手,替她理了理頭發,鄭心悠今天化了淡妝,格外清純美麗,大大的眼睛裏永遠像是盛著一汪秋水,會說話一般撲閃撲閃的,她對著你微笑時,白皙的臉頰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你就會覺得所有的煩惱都不見了,一顆心簡直就要融化在這明朗的笑容裏。
“對了,我正好想介紹一位朋友給你認識,你剛從電影學院畢業,他會給你提供很多幫助的。”秦彥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在人群裏搜索了一下,揚手喊道,“鈞禹,你過來一下。”
鄭心悠一聽到這個名字,全身就好像觸了電一樣,微微一抖,原本捧在手心裏的那杯清水不自覺灑了出來,濡濕了她的衣裳,她卻完全沒有察覺,目光直愣愣地看著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從人群裏走出來。
男人的五官完完全全暴露在陽光下,風姿雋爽。明明很溫暖的季節,那個人周身卻仿佛圍繞著一種冷淡疏離的氣息,就算隔了很遠,也不容他人忽視,而正是這種氣息,讓他看起來那麼特別,隨便一個眼神,都仿佛是俯視眾生般的倨傲、矜貴。
是他!
竟然是他!
鄭心悠的心猛地顫抖起來,手裏的杯子再也捧不穩了,她隻好故作鎮定地把杯子放到旁邊桌上,卻發現手心裏早已沁出了滑膩的汗珠。
秦彥和葉婉珠都沒有發現鄭心悠的不對勁,隻是一臉微笑地看著手裏拿著一支酒杯正緩緩走來的吳鈞禹。
“好久不見,鈞禹,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表妹――鄭心悠。”秦彥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她今年剛從電影學院畢業,準備回來發展,我知道,你一定會給新人一個機會的,對吧?。”
吳鈞禹點頭微笑,未置可否,而這個時候,正好有朋友叫走了秦彥和葉婉珠,草坪上隻留下鄭心悠和吳鈞禹兩個人。
有風吹來,拂過鄭心悠的發絲,吳鈞禹淡淡掃過鄭心悠的臉,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這個女孩――似乎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可他卻不認識。
“你好。”詫異的目光隻是一閃而過,吳鈞禹淡淡微笑,禮貌地伸出手。
“您好,吳老師。”鄭心悠盯著那隻伸過來的手,臉上的笑容十分勉強,雖然隔了這麼多年,可聽到他熟悉的聲音,鄭心悠再也抑製不住地渾身顫抖,連聲音也跟著微微抖動,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臉,生怕和他的目光相遇會泄露她內心更多的慌張。
吳鈞禹看著麵前這個不停地抖啊抖的女生,皺起眉,輕聲問道,“你――是怕我嗎?”
“沒、沒有啊。”鄭心悠慌張回答道。
“那我們見過麵嗎?”吳鈞禹再一次問道。
鄭心悠猛地抬起頭,看到吳鈞禹眼睛裏的疑問,又低下頭,有些結結巴巴地說道,“沒、沒有。”
“那你……是怕我?”
“我、我隻是……隻是第一次見到吳老師,所以覺得有些緊張,您在我們這些學表演的學生心裏,呃――一直都是德高望重的,我是因為、因為敬仰您……”
吳鈞禹看了她兩秒,發覺她的目光一直都在躲閃,憑他這麼多年來看人的經驗,鄭心悠絕對不是那種遇到陌生人就會緊張得說話都發抖的女孩,可她為什麼看起來如此慌張?
鄭心悠絞著裙擺上的絲帶,低著頭,她終於確定吳鈞禹沒有認出她,心裏有些許失望,難道他真就這樣把她遺忘了嗎?轉念一想也是,自從那一次車禍之後,自己接受過好幾次整容手術,容貌有了很大改變,就算不認識也是正常的吧?
“明天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們再談吧。”吳鈞禹的語氣放得緩和了一些,他覺得無論什麼理由讓她如此緊張,都不想輕易嚇著了她,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了鄭心悠。
鄭心悠伸出雙手,無聲地接下了那張名片,看到上麵用燙金的字體寫著他的名字和頭銜,星典影視傳媒公司總裁――吳鈞禹。她伸手拂過那三個熟悉的字,心裏一陣酸痛,抬起頭的時候,發現人已經走遠了。
不遠處的葉婉珠見鄭心悠臉色有些難看,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心悠,你怎麼了?”
鄭心悠握住手,把那張名片小心放在掌心,努力揚起笑容:“沒事啊,隻是吳鈞禹曾經是我的偶像,突然見到他,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有點緊張嘛。”
“真是個小孩子。”葉婉珠理解地笑了笑,想起自己曾經也像鄭心悠這樣,是個懵懂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見到偶像也會手足無措得說不出話來,“我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吳鈞禹就很紅了,我們班好多女同學崇拜得他死去活來的,可惜現在他轉做幕後了,否則,倒是秦彥最強勁的對手呢。”
秦彥聽到老婆當著他的麵誇獎別的男人,有些吃醋地捏了捏她的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就不紅嗎?就沒有女生喜歡了嗎?”
葉婉珠笑著敲了敲他的頭:“好啦,我是安慰心悠嘛,你吃的哪門子飛醋?”
“那也不行,你是我老婆,眼裏心裏隻能有我一個人才對。”秦彥任性的時候,簡直像個小孩子,讓鄭心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好了,你們今天可是新人,這麼鬧,像什麼樣子?”鄭心悠努力放下剛才對她來說驚濤駭浪般的感覺,平複心情,替葉婉珠牽起了婚紗,“嫂子,婚宴就要開始了,我陪你去換衣服吧。”
婚禮的酒宴,被安排在麗都飯店的中式餐廳裏。
葉婉珠出生在江南小鎮,所以她希望能有一個中式的婚宴,秦彥為了滿足她的心願,特意在麗都飯店訂下了最大的宴客廳,全部按照中式的風格布置,整個會場都掛滿了紅色,看上去喜氣洋洋的。
酒宴上,鄭心悠換上了一件粉色的旗袍,上麵繡著俏麗的木蘭花,枝繁葉茂、栩栩如生,映著她粉嫩的小臉蛋,一頭長發編成了繁複的麻花辮,蓬蓬地側放在胸前,看上去越發可愛漂亮,與一身大紅裝束的新娘很是相襯,像極了一對姐妹花。
鄭心悠身為伴娘,整場婚宴下來,連一棵青菜都沒有吃到,她端著盤子,跟在新人身後負責斟酒敬煙,每一桌都要賠著笑臉,還沒有敬夠半數的客人,她就已經覺得臉都笑僵掉了。
不經意間,她看到了吳鈞禹。
今天的婚宴有很多明星大腕前來捧場,大家也都精心打扮過,場麵盛大,不亞於任何一場業內的盛會,他卻是其中最特別的一位,仿佛天生自帶氣場一般,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