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第九章 月之戀人
1
距離最後一次見到成智熙，已經過了三天了。
雖然隻是過了三天，但是我覺得這三天比三年還要難熬，而且我發現自己得了病。幻想症，每次走在校園裏，無論看到誰，我都會覺得那是成智熙在衝我笑。
最誇張的一次是，我對著班導癡癡地看，結果被班導一聲大吼，才驚醒過來。
寺子擔憂地看著我，說我應該去看看醫生了，我也覺得我該去看看病了。
這天中午的午餐時間，我剛掏出便當，就聽到門口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一回頭，發現是一個我不認識的女生。我指著自己的鼻子，做了一個“你是在叫我嗎”的表情，那女生使勁點點頭。
我疑惑地走了出去。
“請問，你找我什麼事啊？”我奇怪地看著這個陌生的女生。
女生一臉掩飾不住的興奮表情，在我耳邊說：“學校門口的咖啡廳，有一個人在等你哦。我剛才從漫畫店出來，碰到他，他讓我傳話給你哦！”
“有人等我？誰啊？”我奇怪地問。
“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那女生表情神秘地說，接著用半是嫉妒半是羨慕的口氣說，“我沒覺得你哪裏漂亮啊！但是你為什麼運氣這麼好呢！”
然後那女生就轉身走了，我一頭霧水，這是什麼意思啊？什麼跟什麼嘛……真是奇怪。
是誰啊？我疑惑地走出教室，往學校外麵走去，發現在咖啡廳外麵圍著好多女生，不停地衝著裏麵指指點點，都很興奮。
她們在看什麼啊？咖啡店裏有玩雜耍的嗎？
我也探頭往裏麵看去，但是一個服務生走過來“刷”地一下把落地紗簾拉上了，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
好吧，反正我也是要進咖啡店裏的。我抬頭往裏走，剛走到門口卻被堵住了。
呃？怎麼回事啊，咖啡店不讓人進嗎？
“對不起，我們店裏有很重要的客人，我們謝絕其他客人入內哦，所以請去別家吧。”門口的服務生很有禮貌地對我說。
“什麼啊？這裏有人在等我！”我不服氣地說。
“讓她進來，她就是我要等的客人！”裏麵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那服務生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接著把我領了進去。
我走進已經拉上了紗簾的屋內，這裏顯得有些夢幻，陽光並不強烈，但是透過紗簾，有著一種朦朧的美感。
我往裏走著，看到落地窗旁邊的桌子後，坐著成智熙，他正在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
櫻美幸，你的幻想症又開始發作了嗎？我瞪著成智熙那張臉，覺得腦子嗡嗡作響。
這人是誰啊？櫻美幸，你快點清醒過來啦！好好看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不要把誰的臉都看成是成智熙啊！
我晃了晃頭，閉了閉眼，然後又睜開，再看一眼，媽媽呀！對麵還是成智熙的臉！
完蛋了！我難道已經病入膏肓了嗎？即使這樣告誡自己，我依然無法將思維拉回正常狀態了嗎？
“美幸，你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嗎？”對麵的人將一杯柚子茶推了過來。
“啊？呃？”我睜大眼睛，這個人在說話，語氣和聲音都和成智熙一模一樣……難道說……我麵前的人，真的是成智熙本人嗎？
我使勁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哎喲，好痛！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成智熙看著我的臉，緊張地問。
不是做夢啊……真的又和成智熙見麵了。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露出一個正常的表情：“沒事沒事，剛才有人告訴我，說咖啡店裏有人等我。原來是你啊。”
“嗯，是的。因為忘記帶手機了，而我又不能進去你們學校，所以隻能讓你出來了，抱歉。”
“沒事，沒事，沒事。”我趕緊喝了一口柚子茶，想舒緩自己緊張的情緒，媽呀！好燙啊！
“咳咳咳！”我將茶全吐了出來，趴在桌子邊上不停地咳嗽起來。
“你沒事吧？用紙巾擦擦嘴。”成智熙用紙巾幫我擦著嘴角。
呃，這個場景……成智熙幫我擦嘴角，這種氣氛太接近那天了啊！
成智熙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將手縮了回去，咳嗽了兩聲。
“是這樣的，今天是海報試鏡的日子，就在下午。所以我來問問你，看你能不能請半天假，我正好路過這兒，可以順便把你帶過去。”
“哦，好，好的，沒問題。”我點著頭。
“如果試鏡差不多，就要直接拍了，可能要拍到晚上，你跟家裏打聲招呼吧。”成智熙也喝了一口茶。
“嗯，好，好。”我現在似乎除了“好”以外，什麼都說不出了。
去學校跟班導請了假，在教室門口遇見了寺子。
“美幸，你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啊？”寺子關心地問。
“不知道啊，我大概快要死了吧。”我嘟囔著，“我下午請假了哦，回頭詳細跟你說。”我拍拍寺子的肩膀，轉身走了。
在車上，為了讓氣氛活躍一些，我盡量找話題跟他說話，說了一些最近自己在練習之類的話。
在我和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中，很快，車子開到了一幢超級高的大樓前。
“我們到了，這裏是‘神話’的大樓，我們今天就在這裏試鏡。”成智熙打開車門對我說。
他的話差點讓我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什麼？‘神話時尚’？”我咧著嘴驚愕地看著成智熙，不會吧？
“怎麼了？”
“難道是那個在國際上也有著鼎鼎大名的超級服裝品牌，‘神話’嗎？”
我愣愣地看著這棟高樓，覺得心裏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嗯，就是那個‘神話’，我們這次拍攝的大海報，就是給‘神話’的新時裝做宣傳。”成智熙笑了笑，對我說。
神哪！我居然要給“神話”拍服裝海報？這不是比地球人移民去火星還可笑的事情嗎？這可能實現嗎？
這種超級時尚的大公司，我就憑著這幾天來的所謂練習，怎麼能夠勝任拍海報的重任啊！
走進“神話”的大樓後，我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扔進了沒有氧氣的地方，快要窒息了。
那無比華麗的建築風格，那巨大海報上冷豔高傲的模特，那來來往往衣著時尚的男男女女，這所有的一切都混合成一股強大的氣流，要將我從這裏卷出去。
“我……我……我覺得，我還是不去了吧？”我拉住成智熙的衣角，怯生生地說。
“怎麼了？美幸你是不是不舒服？額頭上全是汗。”成智熙擔心地看著我。
“沒有，我沒有不舒服。”我搖搖頭。
成智熙看著我的眼睛說：“不要緊張，這隻是一個很普通的試鏡，你就當來這裏玩了一回，好嗎？再說，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什麼？成智熙怎麼看出來我緊張的啊……我長舒了一口氣，咬著嘴唇點了點頭。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成智熙的話一直在我耳邊回蕩著，這句話像是給我的身體重新注入了新的力量。
我跟著成智熙進了電梯，閉了閉眼睛，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怕什麼呢！櫻美幸，好好加油才行啊！
我暗暗給自己打氣。
2
電梯門開了，眼前是一間明亮的大廳。成智熙帶著我往前走，直到進了一扇玻璃門。
裏麵的人們來來往往，有的拖著長長的服裝架子，有的正忙著擺弄攝像機。
這些人中，有個漂亮的女孩正在對大家講著什麼，似乎是這群人的領導者，那些人都叫她“總監”。
好厲害，看上去那麼年輕，已經是“神話時尚”的總監了嗎？我心裏不禁湧起一股敬佩之情，而且，她好漂亮哦！年紀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真的好厲害呢！
她的頭發全部朝後紮成一束長長的馬尾辮，露出光潔的額頭，眼睛上化著精致的小煙熏妝，高高的鼻梁，嘴唇稍微點了點唇彩，泛著迷人的光。
這個美麗的女孩子，好眼熟啊？我疑惑地看著她……啊！我猛地一驚，是她！之前在花熙幼稚園門前，親密地挽著成智熙的胳膊、抱著奈美的那個女孩！
原來，她是“神話時尚”的總監啊，這麼優秀的人，難怪成智熙會喜歡她。
突然，我的心情變得無比低落，在這美麗的女孩麵前，我更加想要馬上離開這裏。
“灰原！”成智熙喊了一聲，那個美麗的女孩抬起了頭，看到我們的時候，她頓了一下，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智熙，你來啦。”那漂亮的總監笑著說。
“嗯。美幸，這位是剛從英國回來的‘神話’的創意總監，灰原愛。灰原，這是美幸。”成智熙為我們介紹著。
我剛想要伸出手去握個手，灰原愛已經將臉轉向了成智熙：“一會兒我們就試鏡哦，幾個設計師也都來了，在那邊做準備呢。你說的模特呢？叫過來開始試裝吧。”
“就是她。”成智熙笑著將我往前一推，那一瞬間，我清清楚楚地從灰原愛的眼裏看到了不屑和不快。
“她？”灰原愛的臉上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對成智熙說，“你沒跟我開玩笑吧？”
“我怎麼會跟你開玩笑呢？我推薦試鏡的模特就是她。”成智熙的臉上也掠過一絲不快。
“可她……還是個高中生吧？還穿著校服呢！”灰原愛指著我，突然往前湊了湊，臉色一變，像看到了怪物一樣朝後退了幾步，“她，她不是報紙上那個……”
“嗯，就是她。”成智熙點點頭，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四處望了望，“化妝室在哪裏？該試裝了吧。”
“等一下。”灰原愛依然微笑著，但是眼中絲毫看不到笑意，而是冰冷的寒意。
“怎麼了？”成智熙疑惑地看著她。
“是這樣的，智熙，模特一般都得讓公司的人先看看，才能試鏡。”
“我知道，你剛才不是說可以試裝嗎？所以這就讓她先化妝。”成智熙更加疑惑了。看著灰原愛那光鮮明媚的臉，不知為什麼，我有種感覺，覺得灰原愛對我有著很深的敵意，仿佛我搶走了她最心愛的東西一樣。
“不是這樣的，智熙。你也知道，‘神話時尚’的模特，都必須是條件非常優秀的人才行，所以選拔也是層層篩選。你帶來的這個模特不是專業模特，所以不能直接試鏡，先讓公司的其他老師都看看再說吧。身高三圍腿長腿圍這些也都得做個測量啊，不夠資格是不行的。”
啊……還需要“看看再說”啊？
“灰原，但是你上次跟我說，直接就可以過來試鏡了。再說又不是走T 台，隻是拍平麵廣告而已，為什麼要求這麼多？”成智熙臉上的笑意正在散去，眼神變得冰冷。
“智熙，我們這兒可是‘神話’。‘神話’代表著尖端的時尚潮流，要當我們的模特，沒有那麼容易。雖然我是總監，但是也得按照規矩辦事，對不對？”灰原愛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但是從嘴角那兒能看到一絲陰冷。
成智熙盯著灰原愛看了好一會兒，接著轉頭衝我輕輕說：“美幸，你先讓‘神話’的前輩們看一下吧。”接著他轉頭對灰原愛加重了語氣，“我相信‘神話’這種大公司，一定會公平的。”
“那當然！”灰原愛點點頭，高傲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接著手一指，讓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工作人員將我帶進了另一個門。
這裏麵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放著測量身高的儀器，我在裏麵等了一會兒，幾個女人走了進來。她們全都穿著黑色的套裝，化著很精致的妝，而且她們都好高啊。
“就是她了，各位先看一下，一會兒告訴我結果就可以了。”灰原愛將頭探了進來，衝那幾個女人說，然後掃了我一眼，“啪”地一下將門關上了。
那幾個女人走了進來，雙臂環抱，上下打量著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傲慢和漠然。
“就這樣的人，也像和成智熙一起拍攝海報嗎？”其中一個紮著高馬尾的女人，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其他幾個人笑了幾聲，接著一個人拿起了一條軟尺，衝我一揮：“先測量下胸圍吧。”
我隻好走了過去，全身僵硬，滿腦子都是想要逃跑的念頭，總感覺這幾個女人是被專門派來嘲笑我的。
她們將我從頭到腳全部測了一遍，甚至連頭圍都測量了。每量一次，那些女人就看著結果對視著笑一笑，仿佛看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
幹嗎啊，難道我有那麼好笑嗎？
“怎麼比例這麼不協調啊？轉個身看看。”還是那個紮著高馬尾的女人衝我說。
我隻好硬著頭皮在原地轉了一圈，接著聽到那個紮著高馬尾的女人懶懶的聲音，她在一個本子上“刷刷”地寫著什麼，然後說：“可以了。”
接著幾個人轉身出了門。
呃……是不是我也可以出去了啊？我咽了咽口水，看看四周沒有什麼人，也趕緊快走幾步，出了房間。
剛出房間，我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成智熙，他旁邊坐著灰原愛。那幾個高挑的女人也在那裏，正在說著什麼。
我快步走過去，但是越往前走，心就沉得越厲害，腳步也漸漸放得非常慢。
“就是這樣啊，根本不行的。身高才一米六五，這和成智熙的身高相差得也太大了吧。”
“是啊，樣子也非常普通，各方麵都不行。”
“從哪裏弄來的這種人啊……”
那幾個女人的議論聲此起彼伏，傳進我耳朵裏，讓我的心情十分低落。灰原愛點著頭，看著手中的材料，一副“我早料到”的表情。但另一邊的成智熙鐵青著一張臉，許久不說話，接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