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獎了。”聲音像從樹幹傳來。大樹的心髒是在那個位置嗎?媽媽說過……心髒是小誌最重要的東西……“這算什麼。如果你喜歡,大樹還有很多很多有趣的東西呢。隻要小誌聽大樹的話,大樹就可以不斷給你帶來驚喜哦。”大樹似乎也興致高昂呢。
“好啊!我相信你!大樹說過能實現小誌的願望呢。”
“這個……當然可以。小誌一定有什麼煩惱吧……”一種很溫暖的聲音。
“其實……最近……在爸爸出差前……他們經常吵架。吵得很厲害呢……爸爸的樣子……變得好凶……跟原來的爸爸不一樣。”小誌低下了頭,他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
“原來是這樣,他們為什麼要吵架呢?”
“媽媽……怪爸爸沒錢給小誌治病。她說……就快要錯過最佳的手術時間了……爸爸呢……怪媽媽不出去工作不知道現在賺錢得辛苦……大樹,大樹,什麼是手術?”小誌似乎累了。他躺在草地上,對著頭頂的樹枝眨了眨眼。
“手術……就是一種藥啦。可以讓小誌身體變好的藥哦。”大樹長歎了一口氣。
“小誌長大以後要自己賺錢……把所有的手術都買下來!”
“嗯,小誌是個懂事的孩子。”
從這天起,大樹總能找到可以逗小誌開心的方法。
小誌覺得自己越來越依賴大樹。大樹先生的能力似乎也在增強哦。
真好……
幸福粉末
雨停了,屋簷上懸著珍珠般的水滴。
連續一周的大雨讓城市有種衰敗的跡象。後院裏,大槐樹上撐著一把桃紅色的雨傘。遠遠望去就像是一朵瘋狂發育的桃花。
“孩子他爸,你快看!這!這……這是誰幹的好事?雨傘難道長了腳?怎麼跑樹上去了?啊!天哪!那是我剛買的新傘!”媽媽發瘋似的衝了出去。雨傘被她取了下來。
“不就是一把傘嘛。我說……牛奶熱好沒?就快來不及了!”爸爸一直盯著客廳牆壁上的褪色大鍾。現在是早上七點十五分,他急著要出門。
這種節骨眼……可不能遲到。
“來了!一定是小誌在搗蛋,看我待會兒怎麼收拾他。”媽媽一邊碎碎念道,一邊小心翼翼地把傘折好。
傘套呢?哎……
“還愣在那裏做什麼?我就要遲到了,你卻丟下廚房淋著雨去取什麼破傘!還是那種媚俗的顏色。你這個不分輕重的女人!”看著妻子依舊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爸爸突然就火了。
“哪有什麼雨,已經停了!停了!你急什麼?”媽媽不甘示弱。
“別以為我不是醫生就不懂,你那點病,根本不需要住院一個月吧?你把小誌扔在爸媽家這麼長時間,到底幹了些什麼?等我忙完這幾天,再來跟你算這筆賬!”爸爸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媽媽的臉僵在半空中,爸爸摔門而去。
一片寂靜……不知道過了多久,站在原地的媽媽才恢複了血色,她把臉轉向小誌的房門。
媽媽猜得沒錯,傘的確是小誌半夜裏放上去的。他擔心大樹先生會感冒。顯然,雨傘隻能遮住大樹的一小點。小誌想啊,說不定就因為這小小一點,大樹先生就不會被大雨淋壞了呢。他為自己做了這件“了不起”的事情而暗自高興了好一陣,卻沒想到引來了父母的爭吵。
時針指向了八點十五分。媽媽望向矮牆外,爸爸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了。她回到房間,給自己的嘴唇塗上一層明豔的桃紅色唇彩,然後輕輕地把門打開再帶上,她出門去了。
大雨剛過,後院花台裏的梔子花開了,清新宜人的香味蔓延開來。聞著這樣的氣味入睡一定會做一個美美的夢吧?錯了,小誌正在做噩夢。迷迷糊糊中,他仿佛聽見了爸爸媽媽爭吵的聲音。八平米不到的兒童房間裏,小誌躺在竹席上翻來覆去。粉藍色的被子被他踢翻在地。
夢裏,是一整片迷宮般的森林。
他被困在裏麵,怎麼也走不到盡頭。小誌不停地奔跑,瘋狂地叫喊。終於……他瞧見一團光。爸爸和媽媽出現在路的盡頭!他們手裏拿著手電筒,一臉的驚慌。一定是在找小誌吧。
“小誌!小誌!你在哪裏?”媽媽的眼睛都哭腫了,爸爸憔悴焦慮。
“我在這兒!媽媽!我……”
突然,從小誌身後伸出了無數隻像樹枝一樣的手,它們用力拽住了小誌。那力氣實在太大,小誌被硬生生地扯進了黑暗裏。
“救我……媽媽……救……”小誌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他擦掉眼角的淚痕,穿上拖鞋去客廳找媽媽。
門被反鎖,家裏沒人。
“媽媽。”
沒有回應。
她去哪兒了?媽媽怎麼會中午也不在家呢?
小誌餓了。他搬來一隻粉黃色的板凳,站了上去,從沾滿油煙的吊櫃裏取出一盒奶油餅幹。
媽媽最近老愛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