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隨便看,我就不一一介紹了。房子的詳細信息我已經在你們網站上填寫過了,你手上應該有這份資料吧?”承丞坐在了沙發上。
“是的,都打印出來了。就在我手上呢。”從廚房到衛生間,生活陽台到臥室,張小姐熟練地觀察著房屋的一切。她手裏拿著一個小型照相機,遇到合適的角度,會停下來拍攝。
沙發下,靠牆的角落,張小姐瞥見一個桃紅色的東西。
是傘套?
這顏色……也太豔俗了吧。
“哇,好大的院子,旁邊還有一棵槐樹呢。真美!”張小姐來到了後院,一臉的驚訝。
門一打開,看不見形狀的風就吹了進來,承丞跟了出去,像墨一樣黑的中長發飛舞了起來。
“來一隻嗎?”他點了一根煙。
張小姐搖了搖頭,眼光舍不得離開那棵槐樹。
“承先生,這房子……真好,你怎麼舍得這麼便宜就賣掉啊?現在很流行這種離市區偏遠的矮層小樓哦,還帶後院。住起來既清靜又舒服。”張小姐轉過頭來,直視著房子的主人。
“因為一些重要的事情……必須離開這座城市。所以想盡快出手……既然張小姐這麼喜歡,不如把它買下?”堅硬的嘴唇說著慢條斯理的話。
“如果我有錢買房子的話,哪還願意出來工作啊。”
原來……女人都有一顆顧家的心?待在家裏帶孩子……有什麼好……承丞的眼眶紅了,他好像想起了誰。
“有一件事情必須告訴你,不知道你是否已經調查到了。一個月前,隔壁發生了命案……很恐怖……”承丞閉上眼睛,淺淺地說道。在後院,他幾乎沒有挪動過自己的腳步,挺拔的身姿就像樹一樣。
“啊?這麼嚇人!我大老遠跑過來,怎會知道你隔壁發生的事情啊。”她用手環抱著身體,這事聽起來有些滲人。命案現場……隻隔著一道牆的距離。
“一家三口服毒自殺。丈夫的事業遇到了挫折,他所任職的公司決定把他裁掉。妻子沒有工作,帶著一個身體有病的小孩。孩子才五歲不到呢……是一個可愛的小朋友……”
“想起來了!?我在報紙上看到過這個新聞……原來就發生在你家隔壁。這……再怎麼難……也該好好活下去啊。什麼事情不能解決呢……”老槐樹的枝椏從隔壁院子邁了過來,像是在朝她揮手一樣。
“嗯,我也覺得很遺憾呢。”他滅了煙。
“也難怪……隔壁死了人……知道的人住著也不心安吧。賣了好……放心好了,我不會給看房的人說這些不吉利的事情。”張小姐打量著四周,似乎還不願意離開這個後院。站在身旁的男子,有一種吸引力。
他是個園藝愛好者。
後院一半的位置都擺滿了花盆,全是承丞親手栽種的花草。現在是七月底,它們都競相開放著。
“時候不早了,今天就到這裏?勞煩張小姐了。希望越快越好。”
“我們也這樣希望。不過……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張小姐的聲音有些神秘。
“不妨直說。”
“從‘風水學’的觀點看,院中有木,則為‘困’字。但凡住宅符合了‘困’的格局……就會有災禍……而槐樹的‘槐’,是‘木旁有鬼’的意思。你也許不知道……槐樹最容易通靈招鬼了。所以……院子裏栽種槐樹的家庭……更是‘困’在‘鬼’中,必有災難哦。”
“不愧是專業的房屋銷售人員,這麼懂風水。反正我是不信這些的。這世界上哪有什麼鬼神,所有不合常理的事物……隻會出現在童話故事裏。”承丞笑了。
“難道喜歡研究自然科學的人都是無神論者?”
“何以見得?”他有些吃驚,笑了。
“書架上這放了那麼多園藝栽培、電子組裝、電子發射類的書籍,我也是大膽猜測啦。”張小姐尷尬地笑了。
“隻是感興趣而已。”承丞邁過後院和客廳的連接處,健碩的後背似乎擋住了風。
“該走了,我們電話聯係吧。”張小姐轉身給承丞道別。回過頭的時候,她撞翻了桌子上的一個紙箱。
一堆文件和相片掉落在地。
“對不起。”張小姐急忙去撿起掉落一地的東西。
“這是你的妻子麼?真漂亮。”一張照片翻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風在作祟。
“這個……是……是……一個朋友。都是些要搬走的東西,還是讓我自己來吧。”承丞衝了過來,拿走了張小姐手中的照片。他迅速地把地上的雜物都拾了起來,扔進紙箱裏。
張小姐道謝後,出了門。
隻留下一臉慌張的承丞。
照片上……穿著淺紫色紗裙的……是小誌的媽媽。
她肆無忌憚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