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說，可以保證你會和葉向分開，讓我等著看好戲。結果，果然沒過多久，你和葉向就真的分道揚鑣了。後來我看了葉向的日記，大概就明白怎麼回事了，她找你爸爸說了你們早戀的事情，可能還添油加醋地描繪了葉向的家庭條件，然後你爸爸又找了葉向說了些過分的話，恰好洛爸爸為了工作的事情來求他……”
……
“說到底，他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你。他不能忤逆你爸爸的意思繼續和你走在一起，他知道自己的家庭確實沒有什麼可圈可點的地方，他爸爸又是個酒鬼，他自己要打幾份工才能支撐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他沒辦法說服你爸爸他能照顧你，所以可能想暫時和你先分開，等他自己有能力的時候再來找你吧。”
白羽望的笑容裏透出了一絲疲倦：“其實他還留了一張字條給你，希望你看了日記能和他見一麵。但是因為我把日記和字條一起拿走了，所以最後你什麼都不知道。我親眼看見他在操場上等你，好像等了整整一天吧，反正我晚上又特地去看了一次，他還是沒走……說真的，我沒想到他那麼在乎你。但是當時我恨他也恨你，恨不得你們今生今世不能在一起……”
李子夜很努力地逼自己冷靜下來，把白羽望說的話全都消化掉，然後她才有點難以理解地看著白羽望，“如果你當初不想讓我知道，那就這輩子都不要讓我知道好了，為什麼現在要跑來告訴我？都過去五年了！”
白羽望漸漸收起了笑容，戾氣也散去了一些：“聽說這些年他在大學也沒有再戀愛，也一直都是他們專業裏最出色的，實習的時候就是在外企，混得風生水起……這次學校校慶他本來是要回學校的，但是在高速路上被卡車追尾了，現在應該還在醫院裏。昨天朋友給我打電話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找你，把這些話都說清楚……
“你應該也收到學校的邀請了吧？他大概覺得你會回去，所以才會同意參加的。不然他那種個性的人，這種活動他根本不會上心吧。”然後，他又苦笑了一下，“如果不說出來，我可能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吧。”
“你說什麼……”李子夜卻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你說……葉向出車禍了？”
白羽望點了點頭，拿出了一張字條：“這是他住的醫院和房間號，我知道你肯定會跟我要的，所以先幫你問了。”
李子夜一把奪過白羽望手裏的字條，收起了桌麵上放著的日記轉身就準備走，但是似乎想到了什麼，她還是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對白羽望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謝謝。”
白羽望沒有回答，他知道李子夜和葉向之所以會走到這個地步他自己也是“功不可沒”，他隻是不想一輩子都受到良心的譴責，畢竟他曾經那麼喜歡李子夜，他不想她一輩子蒙在鼓裏，不想她一輩子都背負著傷口活下去……葉向對李子夜來說是軟肋，李子夜對白羽望來說又何嚐不是？
即使五年過去了，他也仍然在意她開不開心，也仍然保存著葉向的日記本，仍然在等待這一個契機跟她把一切都說清楚。其實和李子夜見麵的時候他真的很努力地讓自己假裝若無其事了，表麵上他做到了，內心卻翻江倒海。她是他這輩子認真愛過的第一個女人，也可能是唯一一個了。
有的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大概不是瘋了就是傻了，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對李子夜永遠都沒有辦法狠心的。
在白羽望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時，李子夜又說了一句：“當年，我對你的傷害其實也是因為你的父親所托。我曾經是真心當你是朋友的，但隻是曾經了。”
聽到李子夜的這句話，白羽望渾身一震，睜大眼睛看著李子夜，滿臉的震驚與錯愕。
那些年的錯愛與錯恨，是非與善惡在這一刻似乎都變得明了，但終究是錯過了。
李子夜沒再說什麼，轉身快步離開了。
05.
李子夜幾乎是狂奔出那間茶餐廳的，眼淚猝不及防地就落下來了……
她打車去了汽車站，買了去L市最近一趟車的票，毫無準備地踏上了回L城的路。因為不是出行高峰，所以車上人並不是很多，她選了靠窗的位子，心一直在怦怦跳。
剛剛知曉的真相對於她來說無異於一個炸彈在她胸腔裏爆炸了，她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但是她隻想快點回去找到葉向！腦子裏不斷盤旋的都是他出車禍的消息……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一直很不安。雖然白羽望沒有告訴她葉向的傷情嚴不嚴重，但是莫名其妙地，她就是有一種非常不安的感覺。等到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她的手心裏滿是冰涼的汗水，脊背也濕透了。
她隻能在心裏不停地默念：葉向，一定要等我！
就算他受傷殘疾了，她也一定會守著他，她可以照顧他，她現在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隻能拖累他的李子夜了。
他們已經錯過太久太久了……五年的時間，那麼漫長。她幾乎把這些時間都用來忘記他了，卻還是忘不掉。
或許能忘記的東西從來都不需要努力，她隻是用五年的時間證明了葉向是她生命中無法抹去的一部分。縱然她無數次地告訴自己放下葉向，不要再執迷不悟，但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偶然驚醒，想到的還是葉向拿書敲她的頭罵她傻的樣子。
然後一瞬間她的眼眶又紅了。
其實宋媽媽也問過她，是不是還惦記著那個傷害了她的男孩子，但是當時她很堅定地一口否決了：“怎麼可能，當時年紀小不懂事才會這麼傻，現在我隻是沒碰到合適的。”
但是她心裏清楚得很，她是因為忘不掉葉向，他在她的心裏霸占了太多位置，別人又怎麼可能走得進去呢？
車上很吵鬧，還有小孩子的哭聲。但是她好像什麼都聽不到，就著車窗外照進來的陽光，她開始看那本屬於葉向的日記。
清秀的字跡，她一看到就覺得很懷念。之前她不懂的題、不明白的句式，葉向都會在紙上寫給她看，雖然經常嘲弄她的智商，但是他寫步驟的時候會寫得非常詳細，她也能很輕鬆地理解。
隻有喜歡才會讓葉向有那麼多的耐心吧？葉向的耐心一直都不太好，而且特別討厭別人吵他……和他“結成聯盟”的那段時間裏，李子夜一直很害怕自己會惹他不開心，畢竟她真的挺黏人的，而且很多話她不會跟別人說隻會跟葉向開口。
但葉向總是照單全收，似乎也並沒有嫌她煩的意思。
如果不是喜歡，這些情況根本不能解釋吧？
隻能怪她自己真的太遲鈍太軟弱了，如果當初多一點勇敢，多一點堅持，死死拉住他的手不放，或許現在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也說不定呢？
這本日記的內容其實不多，似乎是從高中才開始寫的。沒翻兩頁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今天在圖書館又碰見那個女生了，她說她叫李子夜。看起來她是把我當成救世主了，該怎麼跟她說她才會明白，我真的隻是嫌她們吵才想趕走她們的。我根本不算什麼好人吧。
翻兩頁又有了：今天在洗車的時候碰到李子夜了，她那種帶著同情的目光真的讓人受不了。或許其實我沒有那麼討厭她，隻不過是因為自尊心作祟罷了，我的確是個可憐蟲，從來都不敢用真麵目示人……
再繼續翻：其實李子夜也蠻可愛的，有的時候像隻小豹子好像什麼都不怕似的，有的時候又脆弱得不行好像天塌下來了一樣。不過最可愛的應該還是笨……
看到這裏，李子夜忍不住笑起來，眼淚都掉下來了。葉向居然在日記裏都不忘數落她！
一直翻下去，她的名字出現得越來越多了，到最後幾乎都是和她相處的一些事情。而剩下的那些，就是白羽望所告訴她的，那些真相了。
李子夜合上了日記望向窗外，她在心裏問自己，爸爸這樣做，她到底恨不恨他？她心裏也沒有答案……
她也忽然想起來爸爸在離開之前掙紮著想對她說卻又沒有說出口的那些話……或許是想告訴她這件事吧，也許他在臨死前也突然醒悟了，害怕她就這樣錯過了一份好的感情吧！但是最終他還沒說出口就離開了，她也晚了五年才知道整件事真實的模樣。
雖然晚了五年，但是她相信，隻要她找到葉向，他們或許還能夠在一起。
錯過五年又怎樣，隻要葉向還在乎她，他們還能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