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最後關頭往往是人的頭腦最清晰的時刻,唐諾親眼凝望著席卷而來的氣息流,內心的不甘化作一聲咆哮從口中噴薄而出,但他忽然發現嗓子眼像是被堵了一般,隻管出氣,卻是發不出任何聲音。
砰的一聲,那道表麵泛著淡藍色的翠綠色盾牌頃刻間土崩瓦解,化作點點光芒,最後消失在恐怖的洪流之中。
如此勢頭,勢必要將唐諾衝擊成碎末,繼而將整個建築物轟得支離破碎。
歹念!可以在二長老此時的眼中看出,他撇嘴一笑,皺紋滿布的臉居然顯得是那麼詭異和陰森,完全沒有老人的半點祥和,讓人看在眼裏,寒在心裏,在他心裏早就打好了算盤,就說唐諾屢屢侵犯自己的尊嚴,並且在麒麟區內大肆宣揚反對麒麟區內的規章製度。
有了這些自己編織的理由,二長老肩上的壓力就小了很多,雖然傀儡師僅有一個,但麒麟區的尊嚴則更為重要,不容任何人侵犯。
那具瘦削的身影在洪流中逐漸瓦解,像是一捧細沙被沙漠中的沙塵暴吹散,這一切是那麼的美,那麼的和諧,讓二長老忽然意識到自己也是一名藝術家,一名在死亡上有所造詣的藝術家。
不錯,死亡也是一種藝術。
忽然,一股不容抗拒的氣息出現在二長老的心頭,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驚愕,目光掃過唐諾所站的位置,確認他已經被轟成渣之後,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氣息卷入房間中,瞬間就攔截住二長老的氣息,這才讓整個建築物避免了成為廢墟的悲劇。
房間很快恢複平靜,隻是地麵上的一片狼藉見證了剛才這小小的房間內的確發生了一場精彩的戰鬥,或許不是戰鬥,是一次摧枯拉朽的打擊,僅是一招,就像獅子對野兔的捕獵。
大長老衣衫無風自動,兩鬢的白發在半空飄舞,他滿臉慍怒地走入房間內,從來都是一臉祥和的他此時露出來的臉色讓二長老忽然意識到事態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重。
“二長老,這是怎麼回事?”大長老的聲音如冰川深處的寒冰般冷冽,讓二長老不由得牙關都開始打顫。
二長老感覺自己就是一隻小兔子,正被一頭猛獸直接盯著,他深知大長老的實力,唯一確定的是大長老不會要自己的命,更加不會撤去自己的職位,能夠做的也就是懲罰一下自己,而且甚是了解大長老的二長老認為大長老生氣絕不會超過很長一段時間。
雖然確定自己不會丟掉性命,但二長老還是覺得害怕,被那個境界的強者就這麼盯著看,的確很不好受。
“他……他,這個小子侮辱我,而且還公然反駁整個麒麟區,這樣的學生,留下來是禍根,放出去必定會讓麒麟區名聲掃地。”二長老憋著一口氣,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哪兒侮辱你了,哪兒反駁麒麟區了?”大長老的氣息稍微減弱了半分。
“他反對區內對新生的考驗,覺得新生不該被打壓,不該受到這種待遇。”
大長老忽然麵色一滯,沉吟半晌後,冷冷地道:“就因為這種事,你居然將一個未來之星給抹殺了,難道你不知道他是傀儡師麼,光是這個身份,其珍貴程度還用得著我來說麼?”
大長老開始向前挪動步子,逼得二長老一步一步地向後退去,哪有方才那般囂張跋扈的模樣。
世界就是如此,強中自有強中手,唯有站立在這個世界的最高點,才可傲視群雄,弱者永遠不知道強者的孤傲,而強者卻了解弱者的心理,因為每個強者都是從弱者階段一步一步地走過來的。
“我錯了,是我衝動了。”
劈啪——
似乎是木塊破裂的聲音,就在兩位長老旁邊傳出,立即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足以裝下三四人的木櫃子,其中的文件灑了一地,透著一股濃厚的黴味,可見這些文件有多長時間沒有見到陽光了。
緊接著,一隻染了血跡的手猛然轟碎木櫃子,之後就是唐諾的腦袋,他艱難地呼了兩口新鮮的空氣,見到大長老正向二長老逼去的樣子,他憤怒的臉色忽然一滯,繼而傻愣愣地問道:“嗬嗬,我現在出現好像不是時候。”
是一個活物!這是二長老最先確定的事情,的確是個活物,那麼剛才被轟成碎片的是誰?難道是鬼?
雖然大長老因為唐諾還活著而收起氣息,但二長老依舊感覺渾身涼颼颼的,他的目光甚至不敢對上唐諾那雙漆黑色的眼眸,在他心裏,唐諾已經死了,而現在,他又活著,短時間內發生的奇跡讓二長老忽然覺得世界越來越大,而自己越來越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