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因為這幾天往外麵跑得勤，而且老是早出晚歸，閔瑞跟媽媽告了我好幾次狀，可媽媽隻顧著忙自己的事，沒怎麼理他。
一向不太管我的爸爸看我最近突然這麼忙，也忍不住問我最近都在幹些什麼。
也是，以前老窩在家裏的我現在每天往外麵跑，不是很奇怪嗎？
我撒謊說開學會有一場辯論賽，這陣子要和同學一起準備比賽。
爸爸相信了，又順口告訴了媽媽，於是，我就有了正大光明地出門的理由。
林海笑已經一個星期沒聯係我了，微信朋友圈也沒有動靜。這一點兒都不像他，可是我又開不了口主動去問他，心裏就一直這麼胡思亂想著。
走到車站時，我愣住了。
薑智英正站在車站的廣告牌旁邊，長發隨意地披著，腳上穿著一雙過膝的靴子，身上仿佛裹著一層淡淡的金光。
她的下巴總是微微向上抬起，散發著一股孤傲的氣質，讓人有點兒不敢接近。
我鼓起勇氣走了過去，強裝鎮定地和她打招呼：“薑智英，你好。”
她疑惑地看著我，中文發音特別標準：“你是？”
如我所料，她根本不認識我。我自我介紹道：“我叫閔寒，我們是一個班的。”
她還算禮貌，馬上道歉說：“哦，對不起，班上人太多了，我記不住。”
我搖搖頭，表示沒關係，笑著問她：“你是住在這附近嗎？”
薑智英點點頭。
我心裏有數了，可能是因為這個，林海笑才和她聯係起來的。
為了避免冷場，我盡量找話題和她聊，但是她的回答都很簡短，聊了幾句後，我們的談話陷入了僵局。
我等的車來了，於是和薑智英道別，上了車。
剛站定，就看見遠處奔來一個身影，正是林海笑。因為跑得太急，他口中冒著一團團白氣，他奔向薑智英，滿臉都是笑容。
我恨不得立刻下車，想看看林海笑見到我會是什麼表情，可是我沒有。
清早，競技中心門口沒什麼人，孟小琥戴著一頂黑色的毛線帽，像電線杆一樣站在那裏。
我垂頭喪氣地走過去：“今天我不想玩了。”
孟小琥麵無表情地問：“為什麼？”
我低著頭，看著鞋尖：“反正就是心情不好，不想影響你們的心情。”
“是不是因為林海笑？”他一下就說中了我的心事。
我覺得有點兒難堪，又不好否認，就不說話，表示默認了。
孟小琥突然朝我身後喊：“小誌！不是讓你盯著林海笑嗎？最近他有什麼動靜？”
小誌賊兮兮地看了我一眼，湊到孟小琥耳邊，嘰嘰咕咕地說了一陣。
我奇怪地問：“幹嗎？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嗎？”
小誌衝我笑了一下，就先進去了，孟小琥平靜地看著我，說：“林海笑和小誌說了，他在追薑智英，有一段時間了。”
我的耳邊響起“嗡”的一聲，我喃喃地說：“可能他就是圖新鮮吧，以前他也追過別的女孩子，但最多維持兩個月而已。”
孟小琥接著說：“他們今天去滑冰場了。”
我眼睛一亮：“真的？”
“看你可憐，今天放你假吧。”
“謝謝！”我朝他鞠了一躬，拔腿就跑。
“喂，你等等！”
我停下來，回頭問：“幹什麼？”
“我陪你去。”
“啊？”我的心裏冒出若幹個問號，“你幹嗎陪我去？”
孟小琥露出輕蔑的笑容：“你會滑冰嗎？”
我頓時無語，想起了小時候我們曾經一起滑冰，結果被他嘲笑我小腦不發達、平衡能力差的事。
孟小琥抓住了我的弱點，我隻好乖乖聽他的，帶他一起去滑冰場。
可是我又有點兒擔心：“如果林海笑看見我們倆又在一起，會不會覺得奇怪呢？”
“那……我把小誌他們都叫上？”
“我和你們幾個男生在一起不是更奇怪嗎？”
“你到底要怎麼樣？”
我想了想，似乎沒更好的辦法了：“還是我們兩個人去吧。”
04
滑冰場有我童年悲慘的記憶。那時，我正在換牙，一跤摔下去，摔掉了兩顆新長出來的門牙，血流得滿嘴都是。當時還是小孩的孟小琥雖然沒有當眾笑話我，但是他那輕蔑、鄙夷的眼神，我永遠都記得。
我哆哆嗦嗦地踩著冰刀，扶著欄杆慢慢地走進了滑冰場。孟小琥一臉事不關己地看著我，好像他並不是和我一起的。
冰麵上人很多，冰涼的氣息撲麵而來。
我打了個寒戰，四處尋找林海笑和薑智英的身影。孟小琥伸手在我麵前一晃，指著一個方向：“在那裏呢。”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林海笑牽著薑智英的手，小心地在冰麵上滑行，笑得很開心。薑智英仍然是一臉孤傲，不過好像沒那麼冷了，帶了一絲暖意。
他們才認識多久，手都牽上了？
我愣愣地看著這一幕，心裏像有千萬隻蟲子在爬，又麻又痛。
孟小琥不客氣地衝我喊：“喂，你還傻愣著幹嗎？過去啊。”
“我……”我小心翼翼地邁開腳，朝孟小琥靠近，手緊緊地抓著欄杆不敢鬆。
孟小琥看不下去了，皺著眉頭，滑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突然一下就把我拽開了，我一路尖叫著被他帶到了滑冰場的中央。
“慢一點兒！慢一點兒！”
可是孟小琥根本不搭理我，粗暴地拽著我往前衝，眼看就要撞上人了，他靈巧地轉了一圈，繞了過去，我也被帶著轉了個大圈，頭都轉暈了。
直到圍著滑冰場繞大圈的時候，他的速度才慢下來。
我突然發現自己正牢牢地抓著他的手，趕緊鬆開，可是剛鬆開一隻手，我就想起了小時候的慘劇，於是又顫巍巍地把手放回去了。
孟小琥似乎對我的舉動很滿意，嘴角浮現出一抹笑容。
我已經轉暈了，完全沒有了方向感，隻能任由孟小琥擺布。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林海笑和薑智英就在我身後。
我瞪大眼睛，裝成一副驚訝的樣子，假裝是偶遇。林海笑看到我，眼裏閃過一絲尷尬。
孟小琥拉著我在他們麵前慢慢減速，停了下來。
我熱情地衝薑智英打招呼：“你好啊，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你！”然後對林海笑擠擠眼，笑著說，“你最近在忙什麼呢？都沒來我家拜年！我爸媽昨天還問起你了呢！”
薑智英銳利的目光掃向林海笑：“你們很熟？”
“嗯，我們是十幾年的鄰居了。”林海笑有點兒不太情願地說，然後有些不悅地回答我，“前陣子我們回老家了，這幾天剛回來。”
“哦，是嗎？”我幹笑了兩聲。
真是人心隔肚皮，我把他當成最好的朋友、最親的人，他對我卻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此時雖然我心裏很難過，但表麵上依然保持著熱情的態度，至少不能讓薑智英看出我的心思。
林海笑的視線落在我和孟小琥牽著的手上，半開玩笑地問：“你們倆這是什麼情況？”
我淡定地答道：“我不會滑冰，讓他教我。反倒是你們兩個，怎麼勾搭上的？”
雖然是開玩笑的話，可薑智英聽了好像有點兒不高興，對林海笑說了句“你們慢慢聊”，然後毅然地轉身，像一隻長了翅膀的精靈，飛一般地滑走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林海笑見薑智英走了，想追上去，又覺得就這麼把我留下似乎不太好，便心不在焉地對我說：“你別介意啊，我和她也才認識沒多久，隻是看她一個人太孤獨了，家人都不在身邊，也沒朋友，所以就多帶她出來玩玩。”
“我幹嗎要介意啊？反正你朋友多嘛，我知道的。”我假裝若無其事地說，“我也很想和她交朋友呢，因為她很有個性。”
林海笑不解地問：“為什麼？”
“她數理化三門都是交的白卷，我覺得她太有個性了！”
我不是在嘲諷她，而是真心佩服。如果我有她一半的膽子，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了。
林海笑很吃驚，看來他對薑智英還不怎麼了解。他緩了老半天才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指了指身後的孟小琥：“他和薑智英一個考場，他看見的。”
孟小琥點點頭，仍然一言不發。
林海笑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交了白卷，我還納悶呢！”
林海笑似乎對薑智英更感興趣了，還想問我一些什麼，可是礙於孟小琥在場，不好意思開口。
我暗示了孟小琥好幾次，可孟小琥視而不見，像保鏢一樣寸步不離。沒辦法，我隻好邀請林海笑：“中午一起吃飯吧，我們四個人。”
林海笑遲疑了一下，說：“不知道她會不會答應，我叫了她好幾次，她都說吃不慣中國菜，拒絕了。”
我拍拍林海笑的肩膀，豪爽地說：“這沒問題啊，我們去吃韓國菜嘛，邀請她的任務就交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