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台上的擴音器裏傳出一個爽朗的笑聲：“哈哈哈，怎麼忽然來聽老師的課也不提前講一聲？”
聞言，周款款鬱悶不已，這麼說，整個教室的人包括老師在內，都發現了他們？
葉敘淡定如斯，微笑地看著講台上的老師，根本沒理周款款，隻是在周款款擦嘴角的時候，掏出一張麵巾紙淡定地擦了擦衣袖。
“既然如此，葉敘你上來跟這群師弟師妹們打個招呼吧，他們都很崇拜你。”陳教授笑眯眯地說道。
底下一片嘩然，掌聲和歡呼聲響起，同學們似乎都很歡迎他。
周款款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道：“快去呀，師妹們都等著你呢，快去快去！”
葉敘瞪了她一眼，忽然站起來。
周款款以為他會走到講台上去，但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竟然順手牽著她一起走上去。在眾人的目光中，周款款尷尬極了。難道自我介紹還需要助理嗎？葉敘就是在故意整自己！
陳教授顯然沒有料到葉敘會帶著一個女孩子上來，但他也隻是愣了幾秒，隨即報以理解的笑容。
“大家好，我是葉敘。”
周款款有些不解，沒了？這個招呼打得還真是敷衍。
忽然底下傳來一個聲音：“葉師兄，請問你身邊的人是誰啊？是你的女朋友嗎？”
周款款在心裏感慨：看來這屆師弟師妹都不愛逛論壇啊！真是一屆有前途的大好青年！
還未等葉敘解釋，陳教授就開口了：“不要打探師兄的私事，問點兒跟藝術相關的問題。”
周款款在一旁狂點頭，對啊，對啊！
不對！等一下，誰是他女朋友啊？這事還沒解釋清楚呢！
周款款搖著頭剛要開口，陳教授又一次開口問道：“臭小子，女朋友什麼時候找的，也不跟老師說一下，你師娘還想給你和她侄女相親呢。”
周款款：“……”
是誰剛說過不要打探師兄私事的……
葉敘笑得謙卑有禮：“相親還是算了，我現在應該不需要相親了。”說完，葉敘看了一眼周款款。
周款款心裏發毛，她撓撓頭心裏嘀咕：忽然看我做什麼？
陳教授立刻會意：“是啊，你看我人老了，講話也沒有分寸了。”隨後又對周款款說道，“小姑娘，不要介意，老師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在跟葉敘開玩笑。”
周款款蒙了，介意什麼？這些人今天講話怎麼都顛三倒四的？
直到跟著葉敘離開教室，周款款仍然在琢磨剛剛的情況，總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二人無言，並排走在操場上。偶爾有幾個行色匆匆趕去上課的學生從旁走過，而球場上則跟以前一樣，籃球砸地的聲音似乎整天都不會停歇。
突然，周款款停下腳步，抬頭怒視葉敘。葉敘見她停下便也跟著停下，疑惑地看著她。
“你剛剛的話有歧義！”周款款義正詞嚴。
葉敘不解：“什麼歧義？”
“你剛剛讓陳教授誤會我是你的女朋友！”
葉敘聳聳肩：“便宜你了！”
周款款義憤填膺地攥拳：“士可殺不可辱，聲譽不能毀！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明明可以解釋得清，這樣很不好。”
葉敘無所謂地道：“那下次再說吧！”
周款款：“可是……”
“沒有可是，走吧，別占了便宜還賣乖！”說著，葉敘強行拉著周款款向校門口走去。
“周款款。”
“什麼事？”
“你真的打算展覽過後就跟我老死不相往來了？”
“怎麼會！”
葉敘鬆了口氣。
周款款補充道：“以後再有辦展撈錢的事，大家再一起嘛！”
“……”
果然如周款款所料，那邊展覽一開始，這邊的前期接洽工作就可以結束了，風尚派了專業的策展人過來。“老幹媽”為了獎勵她工作完成出色，特意批了她兩天假期休整，說等她休息夠了再到風尚繼續本公司的工作。
兩天假期，周款款窩在家裏追劇、吃零食，不問世事，葉敘也沒再來叨擾她，她覺得自己已然過上了神仙一般的生活。
屏幕上，男主角正含情脈脈地對著女主角表白，周款款坐在電腦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周款款抽出許多張紙巾，用力地擤幹淨鼻涕。她攥著紙團，緊張兮兮地看著屏幕。快答應啊！答應啊！她恨不得自己跑進去替女主角答應！
就在劇情演到關鍵時刻，周款款寂靜了兩天的手機忽然響起。
周款款多想忽視掉那拚命吵鬧的手機啊！但最後實在受不了那摧毀式的接連轟炸，接了起來。
“喂！”周款款吸了吸鼻子，平複了下心情。
對麵是曉靜，她的語氣顯得有些急。
“款款，你快上網看新聞！葉敘的展覽出問題了！都上微博熱搜了！”
掛斷電話後，周款款連忙關掉視頻打開網頁。她隨意輸入幾個關鍵字，發現接連出現的新聞稿件都直指青年藝術家係列展中葉敘抄襲的事情。這些新聞標題一個比一個起得聳動。
《青年才俊竟是抄襲之王？藝術家名不副實！》《知名青年藝術家涉嫌抄襲風波！》《版權之殤，抄襲到底算不算藝術！》……
周款款迅速滑動鼠標，快速瀏覽了一圈各大新聞門戶網以及微博熱搜。由於前段時間頻繁出現各類文學、影視等其他藝術形式上的抄襲事件，民眾早已對這類侵犯知識產權的事情高度重視起來。這個時候還敢爆出抄襲事件，無疑是往槍口上撞。
裝置藝術圈不是個大眾的圈子，葉敘即使在這個圈子裏再出名，也不至於出點兒什麼事情便引發整個社會關注。新聞稿標題聳動，微博營銷號紛紛轉發，連文案都一致，很明顯是炒作行為，利用民眾對抄襲類事件餘怒未消，趁機往葉敘身上潑髒水。
此次的抄襲風波給合作的風尚公司、時代藝術經紀公司以及葉敘本人都帶來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周款款所在的風尚公司以及葉敘工作的時代公司強烈要求與葉敘解約，並且要求葉敘賠償一大筆違約金。
展覽剛開始就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公關每天都忙得團團轉。周款款提前銷假回到公司，小心翼翼地謹慎觀察公司裏的風吹草動，試圖發現一丁點兒能夠對葉敘有幫助的信息。“老幹媽”似乎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每天都在辦公室裏不出來，接打的電話是平常的兩倍。
展覽暫時停止，網上一時間罵聲不斷，到處都是葉敘的負麵報道。
葉敘沉默了很久也沒有出來對公眾解釋，終日把自己關在工作室裏。
他端著一杯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表情看不出悲喜。樓下五光十色的霓虹燈映照在他淡漠的臉上，他將手中的酒杯隨手放在一邊。
唐堂走進來，小心地說道：“周款款又來了……”
葉敘冷笑：“來送解約合同的嗎？”
唐堂為難地說：“應該不是，因為解約合同風尚那邊早已派人送到。這幾天周款款已經過來好幾次了，看樣子似乎很擔憂。”
葉敘失神，她在擔心自己嗎？
唐堂試探性地詢問：“她現在正在門口，要不然……”
“不見。”
葉敘猶豫了幾秒鍾，開口吐出了兩個字。
唐堂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轉身走出去。
葉敘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車河，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中去。他的手機適時響起，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葉敘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喂？”
“葉敘，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齊娜陰沉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邊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