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生的第一次約會
Part 1
陽光從天邊緩緩流瀉，卻一點都不晃眼，溫暖而怡人。
漫天飛舞的櫻花中，一個少年背對著我，肩膀一聳一聳的，像是在哭泣。
為什麼他在哭？
我站在櫻花樹林的盡頭看著他，突然之間覺得心裏非常難過，像是知道了他的傷心事。
我輕輕走了過去，一直走到他的身後。
我並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仿佛知道他不會拒絕我的擁抱，我伸出手去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
“不要哭，不要哭，我在你身邊！”我聽見自己這麼說著。
少年停止了哭泣，轉過頭來看我。陽光突然之間無比刺眼，光亮得讓人無法正視，少年的臉被光遮擋，我什麼都沒有看清。
我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白色的天空、絢爛的櫻花、哭泣的少年……通通都不見了。
這是觀月葵家的別墅。昨天好像是被雨淋了，生病了。最後……是誰送我回來的呢？我揉揉頭發，印象中，那個人好像是觀月葵吧。
我甩甩頭，感覺好多了，沒那麼疼了。一轉頭，看到床邊放著的一盆水，接著我坐了起來，啪嗒，從頭上掉下來一塊什麼東西，是毛巾。
昨天是觀月葵在照顧我？怎麼想都覺得有點驚悚啊，他怎麼可能那麼好心？難道突然良心發現了？
咕嚕嚕……這時，我的肚子開始響起來。好餓啊！我現在幾乎能吃進去一頭牛。
胡亂套了一件外套，我趕緊走下樓，正好看到女仆從餐桌上往下撤食物。我蹬蹬蹬幾步從樓梯上跳了下來，對女仆喊：“等一下等一下，我還沒有吃呢！”
奔到餐桌前，看到女仆眼睛瞪得巨大，身體僵硬，接著朝另一邊飛快掃了一眼。
女仆這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她在看什麼？
我轉過頭順著女仆的目光望過去，頓時全身一陣冰冷。
這是什麼狀況？沙發上，沙發上居然坐著好幾個人。除了觀月葵，還有一個中年男人，一個胡子花白的老者。而且此刻那兩個人正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啊，觀月葵，我不知道你有客人，那我先上去了。”我說著就要往樓上走。
“慢著。”那老者發話了，“既然都下來了，就過來坐一會兒吧。”
我看了眼觀月葵，想從他眼神中獲取一些消息，但是觀月葵也是一臉黑漆漆的，什麼都沒有說。
這是什麼情況？等一下，天，這兩個男人，該不會就是觀月葵的幕後指使吧？綁架我父母的幕後黑手？
想到這裏，我加快了腳步走到沙發前，看了一眼觀月葵。觀月葵示意我坐在他的身邊。
我坐了下去，眼睛緊緊地盯著對麵的兩個男人。
氣質都不俗，看上去像是見過大場麵有氣派的人，中年男人看不出歲數多大，但是臉部卻非常英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有魅力的老帥哥；那位老者眉毛胡須都是銀白，而且穿了一身銀白色的衣服，看起來相當威嚴。
觀月葵咳嗽了一聲，說：“現在我介紹一下吧，不過我想你們也應該都知道她了，爸、爺爺，這是北奈純，我的同學。北奈純，這是我老爸和爺爺。”
等一下！我心中轟轟擂起的戰鼓猛然間偃旗息鼓，老爸和爺爺，觀月葵的老爸和爺爺？
那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是亞萊斯財團的掌權人嗎？去年的富豪排行榜亞洲第三的那位？天啊！！！
這種重量級的人，隻有在財經雜誌上才能看見，如今竟然坐在我麵前！
“女孩子倒是很漂亮，跟我想的一樣，果然這樣的女孩是你們這年紀男生的死穴。”中年男人淡然看了我一眼，表情嚴肅而冷靜地對觀月葵說道。
“爸，我都說那報紙是誤會了。我和北奈純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觀月葵突然提高了聲音。
啪！一個杯子被狠狠摔在桌子上，我們都被嚇了一跳。觀月葵的爺爺瞪著觀月葵說：“不是那麼回事你為什麼非把她弄到家裏來住？”
“這根本不關我的事，這件事我也非常困擾好不好！上個月老媽突然從英國郵寄過來一個巨大的箱子，箱子裏麵裝著這個女孩。老媽還寫了一封信讓我照顧她。”
什麼？我驚訝地看著觀月葵，他剛才說什麼？他說我是……被他媽媽放在箱子裏，從英國寄過來的？
怎麼回事？我明明之前一天睡前還在家呢，怎麼可能是被從英國運過來的呢？
猛然間，我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觀月葵時他的驚訝，觀月葵那些奇怪的表現，我突然都有點明白了。
原來他當時也是莫名其妙啊！
那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又為什麼說他知道父母的事情？
“要說受害者，這件事我也是受害者。我本來就為了升學的事情夠煩的了，現在又出了這種事。”觀月葵煩躁地說道。
“受害者是我們公司。你知道現在集團的股票跌了多少嗎？就因為你那個未成年同居的新聞！”觀月葵爺爺的胡子吹得呼呼響。
“我怎麼知道什麼人會拿這些事做文章啊！”觀月葵不滿地說道。
“財團這麼大，什麼敵人沒有。你怎麼連這麼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照這樣的話，你將來怎麼繼承財團？”觀月葵爺爺將手中的拐杖在地板上搗得“咚咚”響。
“我繼承不繼承財團，也不在這一條花邊新聞上吧。”觀月葵看著他爺爺說道。
“你說什麼？”
爺爺顯然氣得不輕。這時，觀月葵的老爸對觀月葵喊了一聲：“觀月葵，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跟爺爺頂嘴。你給我閉嘴，不許再說話了。”接著他對老者說，“爸，既然小葵說這小姑娘是櫻嵐運過來的，我們弄清楚就是了，不然誤會孩子也不太好。”
老者哼了一聲，沒有吭氣，對自己的兒子說：“你現在就給櫻嵐打電話，把這一切都問清楚。好端端的，為什麼要郵寄個小姑娘過來。”
觀月葵的老爸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放在了耳邊。
我和觀月葵都緊張地盯著他，我的心髒開始猛烈跳了起來，到底真相是什麼，馬上我就會知道了。
但是觀月葵的爸爸一直舉著電話，絲毫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倒是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沒一會兒，他放下電話，抿了抿嘴唇對老者說：“櫻嵐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都轉到了語音信箱中。”
老者一副“我早知道就是這樣”的表情冷笑了一聲。
“我也是，最近一直聯係不上老媽。”觀月葵也是一臉苦惱地說道。
“哼，總是玩失蹤，一到關鍵的時候就來這一套。”老者突然冷笑一聲，接著意味深長地打量著我，“這麼一來的話，我倒相信這孩子是櫻嵐從英國送過來的了。”
“什麼？”觀月葵和他爸爸同聲問。
老者臉上劃過一道冰冷的笑意，依舊冷冰冰地說：“突然之間，將一個小姑娘從英國送回來。按年齡看的話，和觀月葵應該差不多大。如果不是非親非故，那怎麼可能？”
觀月葵的眼睛突然瞪圓了，看著自己的爺爺：“爺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奈純會是家裏的親戚！”
“親戚，哼，當初你爸媽結婚沒半年，你媽就失蹤了整整快一年。那一年，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的……”
“爸，您怎麼又舊事重提呢？我們都說了，當年是因為住在國內還是國外的問題， 所以吵架才導致櫻嵐的出走。”
“你就是被那個女人迷得團團轉。是啊，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抱著小葵，誰曉得是不是把女孩換成了男孩，或者根本就……”
“爸！”觀月葵的爸爸表情有些激動，“請您不要總是做這些無妄的猜測，那是因為雖然櫻嵐沒有回來，但我自己經常去找她，孩子是那時候……”
“那你拿出證據來說明吧，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會鬧出什麼亂子來。”老者依然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震驚地看著這一場家族紛爭，隻有一個感覺，很想上去把那老頭的胡子一把拽下來。居然懷疑自己的兒媳婦，而且還懷疑到自己的親孫子頭上。他剛才就差一點說觀月葵不是他爸爸親生的了。
老天啊！這老頭腦子也有問題吧。
觀月葵突然“呼”地站了起來，臉黑得嚇人。接著他伸手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拉出了客廳，匆匆穿過大廳，出了門。
而我居然一聲不吭地任由他將我拽了出去，心裏沒有一絲生氣或者反感。
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那囂張不講理的老者之後，我突然對觀月葵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也許是同情，也許不是……總之心頭悶悶的。
Part 2
我們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裏。觀月葵一直走，不說任何話。像是在想很多事情，又像是什麼都不在想。
而我，隻是陪在他的身邊跟著他一直走。
咕嚕嚕……肚子裏傳來巨大的聲響。
我的神呀，肚子你好死不死為什麼在這個時候發出聲音啊！
我一把捂住肚子，臉孔燒了起來，尷尬地笑著說：“真是的，這肚子真討厭，動不動就打飽嗝。”
突然觀月葵“撲哧”一聲笑了，笑完後說：“這是飽嗝嗎？那怎麼還搶女仆的早餐盤子呢。”
“那個，那個其實是，啊！對了，我是想幫她一起收拾收拾嘛。”
“好了，你不用裝了，其實我也餓了。”觀月葵說，臉色好了一些。
“你也餓了？”
“是啊，我要去吃好吃的，一起去吧。”
“其實，其實我真的是飽嗝啦，不過還是可以陪你去再吃一點的。”我笑嘻嘻地說道。
“我知道一家很不錯的餐廳，一起去吧。”觀月葵說著，剛走了一步突然頓住腳步，兩隻手在身體兩側從上到下地拍著。拍了好半天之後，他抓了抓頭發，用一副快要崩潰的表情看著我說：“沒帶錢。”
“是嗎？”這下子輪到我笑了。第一次看到觀月葵這個樣子，覺得非常陌生但是又非常親切，仿佛距離感一下都沒有了。
“沒錢就隻能不吃了，等一下。”我猛然想到了什麼手伸進上衣外套中，一定要在啊，一定要在啊，拜托！
果然！
我從衣兜中抽出了銀行卡，在觀月葵眼前晃了晃：“我們有錢。這個，上次你給我的零用錢。為了怕丟掉，我拜托韓夏幫我去銀行辦了張卡。怎麼樣，不錯吧？我記得裏麵還有不少錢。”
“算你走運。”觀月葵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陽光彌漫在他身後，觀月葵其實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呐，像傳說中的太陽神一樣……
“喂，喂，北奈純！”一隻手在眼前不斷地晃。我趕緊回過神來，北奈純你怎麼又走神。怎麼最近總是看著觀月葵發呆啊，不正常啊！
“我、我們去吃什麼？”我趕緊問。
“卡裏那點錢，去我說的餐廳是不夠了。你有什麼好打算嗎？”觀月葵看著我說道。
我想了一會，腦袋裏馬上冒出了一個好點子。
“我知道了，我帶你去一家很便宜又非常好吃的小店！”我伸出一條胳膊晃了晃，接著看到觀月葵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怎麼了？”我問。
“你，呃……我覺得吃飯前，你還得再辦一件事。”觀月葵指著我的衣服，我低頭一看，下一秒立刻交叉雙臂在胸口。
老天啊，我現在身上——居然、穿、著、睡、衣！而且，還是吊、帶、睡、衣！
盡管這睡衣的料子比較厚，不是很透，而且我還套了件外套，但是一想到剛才我居然穿著這種東西坐在觀月葵的老爸和爺爺麵前，而且還和觀月葵一路走到了大街上，我真的真的好想死啊！
粉色的短袖T恤，淺藍色的牛仔熱褲，金色的米奇寬腰帶，頭上綁著一根蝴蝶發夾，腳下一雙粉紅色的帆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