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位,謀其職。
當該站出來的人貪圖安逸逃避責任,自然會有更強大的能力者出現,這一場謀逆似乎是出人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或者說,已經有許多人,在期待著異動的來臨。
承德13年,逸陽兵變,數支民間勢力組成的叛變,在三天內,將逸陽城攻克。朝廷八百裏加急,派出護國將軍前來鎮壓,卻不料遭遇反抗,逸陽城易守難攻,數十萬人馬死於城下。
一夜之間,全國沸騰。
這一仗的勝利來之不易,袁淵作為前鋒將軍,一柄利刀染滿鮮血,據說那一仗打完,將士的血骨堆滿亂葬崗,橫七豎八的屍體交疊,冷風三巡而過,帶來一絲秋季的肅殺。
又是快入冬的季節。
看似順利的背後,袁淵卻正在麵對有史以來最難辦的問題。
他與他的首領發生了分歧。
麵對歸降的敵人,袁淵想給他們一個機會,然而首領卻不同意。首領雖然善於打仗,頭腦也比他好上不知道幾百倍,可卻敗在多疑。
士兵歸降,他不但不認為這是件減少傷亡的好事,反倒懷疑對方的忠誠,沒有足夠說服他的理由,被他們捉到的敵兵,隻有一個死字。
袁淵對此不樂意。
他會走上造反這條路,為的不過是那一日,在城門口看到哀嚎遍野的難民,希望能有個真正愛民如子的明君,來為這世間把持正義。
他本是一名大俠,卻放下手中的劍,挑起回馬槍,救人的事幹的不多,殺人卻不少,如若不是心裏最後那一點念頭,恐怕支撐不到現在。
對他來說,殺人,不管殺誰,都是件讓人難受的事。
初遇到這支反軍時,袁淵以為自己終於在黑暗中,找到了一線希望,首領善用人,知進退,對尋常百姓以禮相待。雖是出身高門,卻一點沒有貴族的囂張跋扈。
他以為遇見貴人,卻不料,當權勢越發強大,首領的態度就變了,往日他口中灼灼而言的正義仁慈,隻作用在對他擁護的百姓身上,而那些朝廷的軍將,在他眼裏,皆與螻蟻無異。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絕非一屆明君之為。
有過阜南太守的教訓,袁淵又一次開始迷茫起來。
再回到京都。
叛軍的崛起,對於京都來講卻沒有什麼影響,妓院賭坊,酒樓茶館,依舊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遠在天邊的戰爭與殘忍,似乎與他們沒有一點幹係。
反而是愁雲慘淡的仙鶴樓,在京都裏顯得格格不入。
秦玉畢竟是秦家的女兒,在京都滯留幾月,最終被強製帶回了秦家,在此期間,她病發三次,回回被顧貞然打壓了下來,畫麵過於殘暴,以至於顧貞然覺得每當自己動完手,總會獲得那麼一兩個詫異的目光。
而送走了秦玉,仙鶴樓的生意依舊沒有好轉。
如同被下了什麼魔咒,無論想出怎樣新奇的法子,都無人再來仙鶴樓,酒樓的倒閉隻是時間問題,連張大勇都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耷拉著一張腦袋,好幾次見他,都看到這人在後院發呆,秋後落葉,打著圈兒地在他頭頂飛舞滑落,一片枯葉恰好落在他的頭頂,看起來憨傻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