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第四十九章 不變應萬變(1 / 3)

烏篷坊那層望不見的結界外,積聚的濃雲遮蔽住了月光。

這是個無月的夜晚。

花草樹木的淩亂投影,和假山石觀的重重陰影,交織出小花圃內的黑暗深沉。不遠處,屋門前齊腰高的熒石燈柱,頂上熒石光線散漫,淡淡送來些許光明,使花圃內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朱凡抱膝坐在草坪內的一塊大石頭上,旁邊是一棵欹枝橫生的樹。

他默默坐著,一動不動。如果這個世界有煙這種玩意的話,那麼現在陪伴他的,應該會有一根煙。

可惜這個世界沒有煙,他惟有靠沉默來調整自己的心緒。

家門就在身後,可是他並不想進去。

那其實也不算他的家。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家對他來講已經是一種很遙遠的記憶,有的隻是不安、戒懼。

如今這份不安和戒懼更無限放大,使他驚恐、惶亂,不知該怎麼辦好。

在飛煙的“聽荷軒”那裏,當畢城陰冷的目光盯上自己,朱凡明顯感覺到了殺意。

殺意不可怕,時至今日,無論是過雲子那份記憶,抑或是朱凡自己,對殺戮與死亡都不再陌生。盡管依舊不太適應,指望著能避免就避免,然而談不上過於畏懼。

但一名築基期修士的威壓,卻讓朱凡於殺意臨身那一刹,深刻明白了什麼叫強弱懸殊,什麼是無奈絕望。

他真以為自己死定了,畢城要殺他,僅僅是抬一抬手的事。殺意侵噬著他的心神,殺氣鎖定了他的身體,煉氣五層的他,別說沒有任何還擊的可能,甚至沒有任何逃走的機會。

倘若畢城真要殺他,他能做的就是眼睜睜看著,畢城如何像撳死一隻螞蟻般滅掉自己。

走出了“聽荷軒”,他心裏並無絲毫死裏逃生的喜悅。

受一個女人保護,而且是在情敵手底下保住性命,相信不會有哪個男人高興得起來。

成為畢城的情敵,實在非常莫明其妙。即便到了現在,朱凡仍然不認為自己是畢城的情敵。飛煙對他的態度十分古怪,似乎不把他放在心上,偏偏有點小曖昧,細細一回味,隨心情調戲玩弄的成分又更大一些。而他之所以為飛煙著迷,不過是美色當前,一個普通男子的正常反應。

一個煉氣期小修士,將一位築基期美女前輩追求到手?他就算有這份野心,也沒有這種不切實際的腦子。飛煙要他抱,他抱了,飛煙吻他,他吻回去。撇開飛煙的魅力不提,說到底無非自製力差一點罷了。

然而畢城會不會也這樣看?

換成朱凡自己,鍾情的女子被另一個男人抱著親吻,會不會也這樣看?

朱凡拳頭捏得緊緊,還是實力太弱了啊!否則,做了畢城情敵又怎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美女芳心屬誰,全看緣分。如今算什麼?黑社會搶女人,也靠拳頭大?

因為飛煙的緣故,畢城沒有當場下殺手,以後肯不肯放過他則是未知數,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趁早一走了之。

朱凡此時猶豫不決,該不該向方子鹿說明原委,帶方子鹿一起走?

方子鹿目的跟他不同,在“靈寶閣”得到的酬勞,足以滿足修煉所需。趙管事最近偃旗息鼓,不敢搞什麼小動作,日子輕鬆多了。要是開了口,以方子鹿為人多半會答應,可自己好意思讓弟弟一樣的朋友,跟著顛沛流離重新過上朝不保夕的日子?

朱凡不無悄悄離去的打算,一想到方子鹿發現自己突然消失的情景,方子鹿有多難受他不清楚,心裏倒先感到挺難受,故而呆呆坐著,遲遲拿不定主意。

身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響,接著一個瘦小的身影向外走去,經過花圃時,沒發現坐在裏麵的朱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