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份文件的最後一段,整份文件都是由這些奇怪的字母組合而成的。一個男人手持這份文件聚精會神地將其重讀一遍之後,陷入了沉思。
這份文件共有百餘行這樣的文字,每個詞語之間都沒有間隙。文件看來已經寫了有個把年頭了,隨著時間的流逝,寫有這些難解符號的厚厚紙頁已經開始泛黃了。
然而,這些字母究竟是按照什麼規則組合到一起的呢?隻有這個男人能夠讀懂它們。事實上,這些密碼文字的組合與現代保險櫃鎖一樣令人難以琢磨,二者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密碼文字的組合方式有數十億種,而一個解析員就是窮其一生也不見得能把它們都破譯出來。正如開啟保險櫃需要那個“關鍵詞”一樣,要想讀懂一份這樣的密碼文件,則需那個“關鍵的數字”。基於這個原因,在以後我們將會看到,這份密碼文件在最嚴峻危險的時刻是如何讓最聰明的行家裏手大傷腦筋的。
那個將這份文件又重讀過一遍的男人隻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森林隊長。
在巴西,那些被雇來追捕逃亡黑奴的人被冠之以“森林隊長”的名字。這個行當始於1772年。在這個時期,隻有少數幾個博愛者的頭腦裏才有廢奴的思想。而一個多世紀以後,文明人才能夠接受並貫徹這一思想。自由、自主的權利是人類生來最重要的權利。然而,直到少數幾個國家敢於宣布這一博大的思想之時,又流逝了幾千年的時間。
在1852年(也就是我們的故事發生的這一年),巴西仍有許多奴隸,因此,也仍然存在著追捕逃亡黑奴的森林隊長這一職業。雖然由於一些政治經濟原因,使得全麵解放黑奴的運動有所推遲,但是在當時,黑奴已有權贖身,而且他們的子女一出生便已經是自由之身了。不久,在這個人口1000萬、麵積相當於3/4個歐洲的美麗國家中,將再也不會有奴隸存在。
因此,在不久的將來,森林隊長這一職業也注定要消失了。事實上,在那個時代,追捕逃亡奴隸所帶來的收益已經顯著減少。然而,在很少一段時間內,這一職業曾經創造過相當可觀的收益。這些森林隊長組成了一個冒險家的世界,他們通常是由獲得自由的奴隸及令人鄙夷的逃兵組成的。因此在當時,這些追捕逃亡奴隸的人必然隻能歸類於社會渣滓這一階層。而這個手持文件的家夥則非常適宜從事這項頗不受人尊敬的職業。
這個名叫托雷斯的家夥與他的夥伴不同:他既不是混血兒,也不是印第安人,更不是黑人。他是一個原籍巴西的白人。他所受的教育應該使他的處境比目前好一些。我們在遙遠的新大陸地區曾經碰到過許多家道敗落的人。實際上,這家夥也正是其中的一分子。在那個年代,巴西法律仍然禁止黑白混血兒以及其他混血兒從事某些職業,而對於這個家夥,他之所以被排斥在一些職業之外,並不是因為他的出身,而是因為他低劣的人品所致。
現在,托雷斯並不在巴西,他剛剛越過巴西國境線。幾天以來,他一直遊蕩在秘魯境內這片森林中。上亞馬遜河正是發源於此處。
托雷斯年約30,身強力壯。如果說,他那顛簸勞累的職業並未將他拖垮,那麼,這還得歸功於他堅毅的性格及鐵一般的身體。他身材適中、肩膀寬厚、五官端正、步履堅毅。他的臉龐被熱帶驕陽曬得黝黑,他的胡子又黑又濃,他那兩道幾乎連成一線的眉毛遮住了雙眼。他的眼神敏銳而冷漠,一如那些厚顏無恥之徒。即便他那張臉還沒被驕陽曬黑,每當他有什麼歹念時,也看不出他會臉紅,他最多隻不過是臉部抽搐一下而已。
托雷斯身著森林隊長最基本的裝束。這身衣服他已穿了很久。他頭上歪戴著一頂寬邊皮帽,腿上穿了一條厚羊毛褲,褲腿塞在厚厚的靴筒中——這是他全身打扮中最結實的一部分。他身上披的那件褪色泛黃的“潘喬”抖篷,遮住了他裏麵穿的上衣和背心。
雖然托雷斯曾經是個森林隊長,可至少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他顯然已經不再幹這一行了。因為他身上沒帶任何追捕黑奴所需要的自衛或進攻的火器。他既沒帶步槍,也未拿手槍,隻是在皮帶上掛了一件人們稱之為“芒什塔”的防衛工具。若拿軍刀和獵刀做個比較,這東西則更像軍刀。另外,托雷斯還配備了一把“昂切塔”,這是一種鋤頭,專門用來追捕常見於上亞馬遜森林中的刺豚鼠和犰狳。在這片森林中生活的動物一般都不太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