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順藤前進(1 / 3)

5月26日是星期天,幾個年輕人決定放鬆一下。那天天氣極好,因為有從安第斯山脈吹來的涼爽微風,因而氣溫不是很高。這一切都吸引著人們去郊遊。

於是,貝尼托與馬諾埃爾邀請米娜和他們一起穿越莊園對麵的那片位於亞馬遜河右岸的大森林。

這樣,幾個年輕人可以稍微離開可愛的伊基托斯莊園片刻。兩位男士要去打獵,當然他們是不會為了追逐獵物而離開兩位年輕姑娘的。關於這一點,我們盡可以相信馬諾埃爾。由於麗娜與她的女主人,總是形影不離,因此,兩個年輕的姑娘將在一起散散步。畢竟,十來裏地的路程還不會讓她們望而卻步。

喬阿姆-加拉爾和雅基塔都沒有時間和他們同行。一方麵,大木箋的設計還未完成,這容不得有一絲延誤;另一方麵,雖然莊園的全體女仆都來幫助雅基塔與西貝爾,但她們還是連一個小時也不能浪費。

米娜非常高興地接受了邀請。那天,兩個小夥子和兩位年輕姑娘在吃過午飯後,由一個黑奴陪著,在將近十一點鍾時,來到兩條河流交彙處的岸邊。五個人登上一條莊園的小船,在伊基托斯島及帕裏昂塔島之間穿行一番之後,他們到達亞馬遜河的右岸。

小船停泊在一片美麗的綠色蔗林旁。在離地麵約十米高處,蕨林好似戴著一頂碩大的王冠,飾以光滑的綠枝以及精美如花邊一樣的樹葉。

“馬諾埃爾,”米娜說道,“現在由我代表大森林來歡迎你,因為你是上亞馬遜河這片地區的客人。在我們這裏,你得讓我盡主婦之職!”

“親愛的米娜,”馬諾埃爾回答說,“無論是在伊基托斯莊園,還是在我們的城市貝倫,你都將是女主人。在那兒和在這裏一樣……”

“噢!馬諾埃爾!還有你,我的妹妹!”貝尼托喊道,“我想,你們不是到這裏來互訴衷腸的吧?在這幾個小時之內,請暫且忘記你們是未婚夫婦吧!”

“一個小時也不行!一會兒都不可能!”馬諾埃爾反駁說。

“那要是米娜要求你這樣做呢?”

“米娜不會的!”

“那誰能知道呢?”麗娜笑著說。

“麗娜說得對!”米娜邊說邊將手伸給馬諾埃爾,“試著忘卻!……讓我們忘記吧!……這是我哥哥要求的!……斷絕一切關係!在這次散步中,我們不再是未婚夫妻!我也不再是貝尼托的妹妹!你也不再是他的朋友!……”

“瞧你說的!”貝尼托喊道。

“太好了!太好了!現在大家都是陌生人了!”年輕的混血姑娘拍著手嚷道。

“我們都是初次見麵的陌生人。”米娜補充道,“大家見麵,互相問好……”

“小姐……”馬諾埃爾說著便向米娜鞠了一躬。

“請問先生尊姓大名?”米娜極其嚴肅地問道。

“鄙人是馬諾埃爾-瓦爾代斯。假若令兄能替我引見,我將十分高興……”

“噢!讓這些繁文縛節見鬼去吧!”貝尼托喊道。

“看來剛才是我錯了!……你們還是繼續做你們的未婚夫妻吧!隻要你們願意,永遠保持這種關係吧!”

“永遠?”米娜嚷道。她這句不經意的話剛一脫口而出,麗娜便放聲大笑了起來。

馬諾埃爾向不慎說出心裏話的米娜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要是我們走起來,可能會少說些話。咱們上路吧!”貝尼托為了幫助妹妹擺脫窘境而建議道。

可是,米娜卻並不急著上路。

“哥哥,等等!”她說,“剛才你看到我是怎樣服從你的了。為了不破壞你自己的遊興,你要我和馬諾埃爾忘記彼此是未婚夫妻。那好,現在,為了不破壞我的遊興,該輪到你做出犧牲了!雖然你會不高興,可我還是請你親口答應我,忘記……”

“忘記什麼?……”

“忘記你是一名獵手,我的哥哥!”

“什麼!你竟然不許我……”

“是的,我不許你射殺所有這些可愛的小鳥,這些在森林中快樂地飛翔著的鸚鵡、嬌鳳、酋長鳥、古魯古鳥。也不許你射殺那些小動物——當然隻是今天這樣要求你。除非有雪豹、美洲豹或其它什麼野獸離我們太近了,你才能開槍!”

“可是……”貝尼托咕噥著。

“否則,我將挽著馬諾埃爾的胳膊一起走開,消失在這片森林中,那你就不得不來追趕我們了!”

“嗨!你是不是希望我反對呢?”貝尼托看著他的朋友馬諾埃爾,問道:

“我想是的。”馬諾埃爾回答。

“可是不!”貝尼托嚷道,“我不反對,我聽從妹妹的話,讓你生氣!上路吧!”

於是,這四個年輕人和那個黑人一起走入這片美麗的森林。在這裏,陽光無法透過濃密的枝葉照射到地麵。

再沒有一塊地方能夠比得上亞馬遜河右岸這片美麗的森林。這裏,生長著許多不同的樹種,在一平方公裏見方的土地上,竟有百餘種珍奇的植物。另外,護林人很容易就能辨認出代木工還未曾到這裏揮舞過他們的斧子。否則,即使經過幾個世紀,砍伐的痕跡也是會很明顯的。新樹在生長百年之後,將會和現在的樣子有所不同。這是由於藤蘿和其它寄生植物不斷生長變化而造成的奇特景象,當地的土著對此是不會搞錯的。

這幾個年輕人愉快地笑著、談著。他們時而隱入高草叢中,時而穿越密林深處,時而行走在矮樹林下。那個黑人走在他們前麵,當荊棘叢過於濃密時,他便揮舞手中的砍刀開辟出一條道路來,數千隻小鳥驚得紛紛拍翅而逃。

幸虧剛才米娜已經為這個小小的鳥類世界求過情了。這裏,生活著熱帶最美麗的鳥類,它們在高大的枝葉間振翅飛翔。這裏有綠鸚鵡和叫鸚鵡,它們好像是這片巨林的天然產物。還有各種蜂鳥,有的通體長滿藍羽,有的全身紅黃相間,還有一種蜂鳥,尾巴長長宛如剪刀,它們在樹枝間飛翔,就好似在風中飛舞的花朵一般。還有毛色棕黃相間的烏鶇、羽翼金黃的鶯兒、通體象烏鴉一般黑的“薩比亞”,它們聚集在樹林啁啾鳴叫,仿佛在上演著一曲震耳欲聾的大合唱。還有南美特有的鸚鵡,它正用長長的喙啄食著一串串金黃色的“吉利利”花;還有那些啄木鳥,它們正點著布滿絳紫色斑點的小腦袋。這一切都是那麼令人賞心悅目。

當貓科中的精靈——一種淺褐色的雀鷹在樹梢上像一個生鏽的風信標那樣發出嗥嗥聲時,整個鳥類世界便會躲藏起來,默不作聲。而當這種雀鷹展開尾部白色的長羽驕傲地翱翔時,若此時在它上空出現“加維鷂”——一種頭部呈雪白色的巨鷹,那麼,這回該輪到雀鷹倉遑而逃了。因為“加維鷂”是烏類中最凶猛的。

米娜讓馬諾埃爾欣賞這些大自然中的奇景,因為在東部那些更開化、更文明的省份,他是欣賞不到如此原始純樸的美景的。馬諾埃爾用耳朵,更確切地說是用眼睛傾聽著米娜的講述。況且,有時這些鳥的歌唱與鳴叫是如此吵人,他甚至聽不清楚米娜在講些什麼,隻有麗娜那快樂的笑聲才有足夠的穿透力得以蓋過鳥兒各種不同的聲音:咯咯聲、啁啾聲、呼嘯聲以及咕咕聲。

過了一個小時,他們還沒有走出一英裏地。這裏的樹與岸邊的樹不大一樣。地麵上也不再有動物,而在離地麵二十米高處卻有成群結隊的猴子在樹枝間追逐嬉戲。一束束陽光透過濃密的樹蔭照射到矮樹叢上。實際上,陽光對於這片熱帶森林而言並不是必須的因素。隻要有空氣,這裏的植物不管是大是小,是樹是草,都可以生長。至於植物生長所必需的熱量,它們是從土壤中攝取的,而並不是從周圍的空氣中攝取。這裏的土壤就像一座巨大的暖氣設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在參天巨樹下麵,鳳梨、龍蒿、蘭花、仙人掌等寄生植物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森林世界。這裏有著無數奇妙的小昆蟲,人們禁不住要去采摘它們,就好像它們是真正的花朵似的。有一種智慧蟲,它們的翅膀呈藍色,上麵帶有閃光的波紋;還有一種“萊占斯”蝴蝶,閃著金光的翅膀上帶有綠色條紋,還有“阿格裏比娜”飛蛾,身長約十寸,兩翼薄如樹葉,還有一種“馬利那邁斯”蜂,它們那祖母綠色的身體鑲嵌在金色的甲殼中;還有屬於鞘翅目的螢火蟲,以及前胸呈棕色、兩翼為綠色的“瓦拉古姆”蟲,它們的眼睛放射出一種略黃的光芒。當夜幕降臨時,它們身上發出的絢爛多彩的光亮可以照亮整個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