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
殘陽若血。
墨色的青絲隨著懸崖邊呼嘯的山風飛舞,一身白衣被貪婪的殘陽染成赤色,高挑瘦削的背影隨風微微晃動,仿佛一個不染凡塵的仙子欲飛九天,亦似一個嗜血的女巫欲戮生靈。
就是這樣一個精致矛盾的身影,深深地印在陸離亭的眼裏。陸離亭想拉住眼前這個單薄的身影,卻又不敢貿然開口驚擾,隻是在不遠處默默地看著。直到殘陽收斂了最後一絲血色,隱入天邊,崖邊的白衣女子才微微側身。
“什麼人?”。
“……在下陸離亭,特來拜會無心老人……”陸離亭回神忙道。
“師傅下山未歸。”白衣女子嗓音清涼,帶著拒人千裏的淡漠。
女子隨後轉身走向崖邊的一排簡單精致的木屋,“吱呀”一聲推開木門,隻見院中擺滿了晾曬藥材的架子,上麵擺放的藥材種類繁多,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藥香。
白衣女子緩步走進了正對門的一間雅致的木屋內,自顧自倒了杯茶,端坐在桌旁,卻並未喝那茶,隻是微抬著皓腕用白皙纖細的手指輕托著,任那淡雅的茶香飄散飛揚。微蹙的眉沾染著藥香與茶香,深沉如墨的雙眸盯著熱茶揮散的冉冉白霧,清雅韻致,淡漠清冷。
淡淡的娥眉,冷冷的雙眸,墨色的及腰長發並未挽髻,隻是用一根白色發帶簡單束起,越發襯得這白衣女子膚如凝脂發如潑墨。側身坐在那桌前,端著青瓷茶杯,如一幅水暈墨章的水墨畫般隨性自然揮灑自如。
“你就是那慕容老兒推薦來的陸離亭?”
陸離亭忽聽身後洪亮的聲音傳來,回頭隻見一須發皆白身材清瘦的老者身著青衣提著酒壺晃晃悠悠從山路走來。行至眼前,老者笑道:“愣在這門口做什麼,快進來!”。
陸離亭隨著老人進了屋內,那白衣女子也已起身站在一旁。等老人落了座,陸離亭趕緊一揖,“晚輩陸離亭,拜見無心老人。”
“嗯。我已接到信了。能讓那慕容向東推薦,想必你定是有些可取之處的。”無心老人轉頭對站在一旁的那白衣女子笑道,“我與那慕容向東可是老朋友了,我們年少時偶然相遇,你知我最煩那些滿嘴之乎者也的書生了,誰能想到那慕容向東雖然書讀的多卻並不迂腐,很是豪爽,我們當日喝了幾十壇女兒紅,真是痛快之極!”。
“慕容向東?”那白衣女子清涼的嗓音淡淡的問著,又從一個瓷壺中倒了杯水,裏麵盛的似是藥汁。
“嗯。就是那被玄青國主三次請為帝師卻堅辭不受的玄青第一才子慕容向東。”見女子疑惑老人解釋道。
女子並未回話,隻是將盛著藥汁的杯子遞向無心老人,無心老人皺皺眉,抬眼看向女子,目露懇求,女子眉眼不動,隻是冷冷地瞅著無心老人,茶杯又向老人遞進了一些,老人撇著嘴角,接了杯子一口喝下。女子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微抬了抬嘴角,提著壺轉身出去了。無心老人忙站起身走到屋角的一個痰盂邊,張嘴將剛才喝的水又吐了出來。陸離亭剛想問,就見老人對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開口。這時見那女子又回到屋內,老人忙正色道:“你可是真的想拜我為師?”。
陸離亭忙應道:“在下自幼便對岐黃之術深感興趣,但苦於無人指點,偶然得知師傅慕容向東與您竟是故友,所以鬥膽請師傅向您推薦,來此隻為能得您指點。”
“嗯。想要拜我為師你隻須去做一件事。”無心老人輕撚須髯沉聲道,“若是我滿意,你自可留下,若是我不滿意,就算有慕容向東的推薦我也不收。”
聽及此陸離亭心裏一緊。早就聽聞無心老人蕭若穀雖不會武功但是藥毒之術無人能及,隻是脾氣古怪,喜怒無常,如今看來果真如此,自己真是要小心應對,不可辜負了師傅的期望才好。
“去望天澗摘幻夢果來給我。”無心老人抬頭看了看外麵已黑下來的天,“嗯,現在已是戌時,暮歆,帶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