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他變得耀目,我知道他急迫地想奪走我的一切,我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拍下搶答鈕,可惜亮燈的是安安,這一題是他搶到了。
題目是:雙子座流星雨一般發生在幾月?
會場上凝結著厚厚的緊張氣氛,現在的勢均力敵,隻要答對百寶中學就能獲勝,答錯就要明天在舉行加賽。我能看到瑟瑟發抖的安安,這才是安安,膽小,懦弱。
六月。他說。
隨著一方麵答案的確定,大屏幕上開始播放畫麵,雙子座流星雨源自小行星1983 TB,在每年的12月13至14日左右出現,最高時流量可以達到每小時120顆,且流量極大的持續時間比較長。
是冬天不是夏天啊,他的隊友低聲討論,一起心情平淡地離開了擂台。同時離開的還有對方的我,我追出來敲開休息室的門毫不客氣地把安安叫出來,但是大眼瞪小眼又說不出整理好的台詞。他已經不是膽小鬼,也失去了對我的尊重。
聽說你還賴在我家。我說。
安安說是,很理所應當。這答案聽得我青筋暴起。
“我問你,你真的是我弟弟嗎?”這是早就想親自問他的問題。我屏住呼吸等待答案。
“不是。”
安安用淡然的語氣說完,就跳上了門口的校車。我猜想他的表情應該是:誰稀罕做你弟弟。我為什麼會悵然若失。
過不久的一個晚上,衛以城興致勃勃地跑到我家蹭飯,我瞪了他一眼,媽媽倒是熱情地接待了他,她早在衛以城的腦袋上貼上了“衛主任兒子”的標簽,大家心照不宣。
衛以城把一張照片放到我媽媽麵前,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知識競賽團體照,媽媽笑嘻嘻地說,還是我們寶藍最漂亮。衛以城嗤之以鼻,又指著安安說,這個男孩子物理很厲害,他叫安安。
“哎,他和寶藍媽媽長得好像哦。”衛以城欠揍地發出感歎。
“哪裏像,一點都不像!”我放下筷子。我牽著衛以城的耳朵到天台。媽媽看到那張俊秀的臉之後一言不發。
“你媽媽很怪。”衛以城說。
“你才奇怪,這個照片哪裏來的?”
“地上撿的。”
衛以城左顧右盼。
我狠狠踹了他一腳,還有很多罵人的話卡在喉嚨裏說不出口,回憶起媽媽剛剛的麵紅耳赤,惱羞成怒。
好像有一個什麼樣的謊言要被戳破,大人總是有太多的謊言,我想起爸爸說這孩子夏天要走,結果我走了,他還留下來。纏著我爸不算還要纏我媽,人要臉樹要皮。“明明連自己也承認不是我的弟弟啦。”
“如果是哥哥呢?”衛以城弱弱地問。
我瞪大了眼睛,想把他從陽台推下去的表情。
“嘖嘖,你真的很沒有人性。”衛以城假裝成熟,但是又好像很火大,我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我難得看到衛以城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知道一定是發生過了什麼。整整一個晚上,媽媽也神不守舍,我嚐試去問“我有哥哥嗎”這樣的問題,遭來媽媽立即的否認,緊接著一些寬慰的話,好像都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第二天比賽前半個小時,7號隊忽然宣布棄權。
膽小鬼果然還是膽小鬼。
聽到這個消息的我搶了衛以城的單車,一陣狂奔。衛以城在後麵哀號,我聽若未聞。
風風火火地來到了會場,闖進百寶中學的休息室,隊長王亞早就看我不順眼,擺出凶狠的模樣擋在安安和我之間。可惜氣勢不足,這場麵我見多了。
你的集體照呢?集體照隻有參賽的人有,每人一張,你的呢?是不是給衛以城讓他來搗亂?我隔著隊長,照樣聲音洪亮地質問,而對方也意料之中的沉默。
“你這麼膽小,皮膚也不是健康色,我們真的一點都不像,你怎麼可能是我哥哥呢?”
王亞的身子稍微挪動了一下,驚訝地看著安安。
“如果這場你贏了,證明你和我們家人一樣聰明,我就承認你,怎麼,你不是很想當我哥哥嗎?”我加重了砝碼,這是一個激將法,我也覺得自己這話有點自戀,安安可能已經在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