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之後大鐵如往常一樣洗了碗,在這期間她依然對蔣素心有說有笑,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洗了碗她便開始去後院鋤草,一邊鋤草一邊哼著歌,如今的她就要嫁給心儀的男子了,她理應表現得快樂歡喜一些。
直到她回到房間,將門栓拉上,整個世界突然安靜下來,隻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抱著自己低低抽泣起來。
“大鐵!大鐵!”
程歡歡的聲音突然在外麵響起,大鐵立刻收回心神,將眼淚抹幹淨了這才開了門。
“怎麼了?”
“長安他娘來了,現在在我家,說是要見你。”程歡歡這個神經大條的人果然沒看出她剛剛哭過,還故意高深莫測的道:“嘿嘿,大概是你和長安的婚期將近,你未來的婆婆等不及來給你樹樹威,你自己可要小心一點哦!”
大鐵不快的瞪了她一眼,“就知道幸災樂禍。”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
“不過啊你不用擔心,這種事情都是遲早的,程夫人是個和氣的人,不會太為難你的,反正不管她說什麼你都點頭應是就對了。”
不擔心是不可能的,程夫人對別人和氣,不代表她對她未來的兒媳婦就和氣。
程夫人就在歡歡家南麵的一間廂房裏,程歡歡將她帶進去之後便離開了。
這程夫人娘家是經商的,家境頗為殷實,從小也是被丫頭服侍長大的,如今又是縣太爺的夫人,在她們鄉下人麵前難免有種優越感。
所以大鐵進來之後還沒來得及行禮她便先將眉頭皺了皺,表示出她對她的不滿。
大鐵規規矩矩的向她行了禮,乖乖叫了一聲:“程夫人安好。”
程夫人端過榻上的茶來喝,好似當她這個人不存在一般,直到過了好半晌才從熱氣騰騰中抬起那張保養得當的臉,她挑了挑那一雙好看的柳葉眉,鼻孔朝天衝她道:“我聽說,你一直反對長安納妾是麼?都還沒有進程家門呢,你倒是先能耐起來了。”
大鐵眼眸一閃,麵上帶著笑意,恭恭敬敬的道:“恕大鐵冒昧,我想問問程夫人,是否能欣然接受程老爺後宅中的妾室?”
程夫人嘴角一抽,隨即用了大力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放在案台上,那濺出的茶水濺了她一手,她卻不以為意,拿出絲巾慢條斯理的擦起來。
“作為正妻就該有正妻的賢明大度,即便你進了程家門,長安納不納妾都不由你說了算,更何況你如今還什麼都不是呢!”她並沒有看她,優雅的用絲巾擦著手背上的茶漬,“如若我是你,就該有自知之明,你要知道如若不是你的生辰八字能克了長安的短命關,長安的媳婦十輩子都輪不到你,如今京城裏可是有不少大家閨秀愛慕著長安,從其中隨便挑一個也比你強不知道多少倍,人家可以幫長安擴展仕途,可是你呢……一個鄉野村婦,倒是半點自覺都沒有,自以為是的能耐卻是挺大的。”
字裏行間都帶著對她的鄙夷,可想而知她對她這個兒媳婦有多麼不滿,隨便一點小事都值得她來這裏將她訓斥一頓。
可她畢竟是長輩,她不想跟她一般見識,她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禮貌一些,“原來我竟然不知道長安是這種攀龍附鳳的人物,多謝程夫人提點。”
程夫人被她堵得麵色一紅,就那般瞪著一雙眼睛望著她,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她沒想到這丫頭竟然變得這般伶牙俐齒,以往她教訓她,哪一次她不是服服帖帖任由她訓斥,可如今她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跟她反嘴?
大鐵見她半天沒說話,禮節周到的衝她福了福身道:“既然程夫人沒有要教導大鐵的話,大鐵就先告辭了。”
正要轉身離去,卻又聽得她道:“果然是個不開化的鄉下丫頭,過幾日我便派個教習娘子去你家裏好好教導你禮儀,省得到時候嫁到程家來丟了程家的臉麵。”
大鐵實在不想再跟她糾纏,隻衝她道了一聲:“有勞程夫人。”
眼看著程夫人的麵色越發不好看她這才出了門去。
程歡歡正等在客廳裏,見她出來麵色不好立刻緊張的詢問道:“怎麼了?程夫人為難你了?”
大鐵不想讓她擔心,勉強衝她一笑,“沒有,程夫人隻是提點了我兩下。”
程歡歡也沒有再多問,一直將她送到家中才離開。
說是那樣說,可大鐵心中若是沒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程夫人的話語間盡是對她的鄙夷,她嫁到程家那已經不能用高攀來形容了,簡直是她幾世修來的福氣,她不僅沒有燒香拜佛日日叩謝菩薩大恩,竟然還這般自以為是,竟然管起程長安納不納妾的事情,那活該被天打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