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小樹林裏吹來的一陣涼風把這兩層酒樓裏的熱氣散了散,這對於某個正瞌睡的人來說是無比幸福的。如果耳邊算盤的敲打聲再低點,那就更好了。
“現在都什麼時辰了,你還睡?”一個清脆女聲從算盤之後響起。
隻見身穿半新不舊棉質灰色短裝布衣的少年趴伏在新置的桌子上,秀氣的眉頭微皺,眼眸惺忪,小巧的鼻尖上淅出微汗,迷糊的飄了一眼那出聲的位置。看見幾本賬本後端座著一個身著素衣,眉目清秀,氣質清明,文雅大方的少女。然後她想起了一個詞“大家閨秀”,估計說的就是沈莫離這種人吧。不過話說回來一個十四十五歲的女娃和“大家閨秀”可以搭得上多少關係?這個是一個很深奧的問題。至少對於虞千菡一個隻有十三歲多的奶娃娃來說,要深刻的理解,確實是相當深奧的。於是她甩了甩頭將這個文縐縐的問題和那吵嗡嗡的蒼蠅一並拋之腦後,繼續伏頭補眠。
沈莫離見她不答,從賬本了抬頭瞄了一眼,見她繼續趴睡隻得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每次來都是這樣一幅沒得睡醒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道你嫂子虐待你,不讓你睡覺了。”
“你怎麼就知道不是我嫂子不讓我睡了?”桌子下麵傳來一個惺忪的聲音。
“嗬嗬,虞千菡,這話你還真說得出口!”
“說了多少次了,我現在叫餘七漢,你別又漏嘴了!”虞千菡忽然立起腦袋連眼睛都還是閉著就衝著沈莫離喊道,接著又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焉了下去。沈莫離無奈的掏了掏耳朵,並沒有接話。想想這才一個,過一兩天再來一個那才是有得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虞千菡隻覺得嗓子幹得可以冒煙了。這對於一個補眠的人來說是致命打擊。無奈,她隻得再次掙紮著睜開眼睛尋找水源。可是她掃了二樓新置的數張桌子幾眼都沒有找到她需要的茶水,隻得認命的起身一邊往沈莫離的茶壺走一邊抱怨道:“不是都準備開店了嗎?怎麼連茶壺都沒幾個?”
“要不怎麼叫事多,還有好多事沒著落,明天你可不能這麼賴著了。”沈莫離說完還抽了個空從旁邊的窗戶瞄了瞄下麵幾個正搬著大件麼物的夥計。
“哦”虞千菡連喝了幾杯茶還是覺得不解渴,而附帶的作用卻是把周公趕遠了。於是她隻能隨手又沏了杯茶走到了臨街的欄杆旁向下觀望。
對於這個半大不小的城鎮來說,人們對頂著七月的小烈日來逛街的興趣不大。街上隻有幾個賣茶水的地攤,路人們三三兩兩的坐在陰處閑嗑。這樣對於虞千菡來說,站在正午下汗流浹背還喋喋不休的一個老媼和一個老道就相當顯眼些了,而且還是站在她們的店門中間。
“道長,這風水真沒事?聽說以前那東家是家裏出了命案才低價盤出這店來的啊!”那老媼身著棕黑色滿口長衫,壽字花邊壓低。布料是什麼虞千菡說不清楚的,隻知道從那老媼手上套著的三四個金銀鐲子來看出應該不會差。而且老媼頭上用頭油梳的團雲鬢上還插著五六支金燦燦的簪子。
“沈莫離,你確定那個是你娘的奶媽?我看這架勢就是你們家老祖宗也就這樣了吧?”虞千菡盯著下麵的老媼對沈莫離道。
“你又沒見過我祖母,胡說什麼?”沈莫離頭也不抬的道。虞千菡也不以違忤,繼續用她惺忪的眼睛瞄著下麵。
“老太太,這是沒有的事。這出風水是極好的,你看旁倚大林乃是大木,後有銀湖乃是大水,著水木相依乃是相生相扶之勢,此乃生財謀福之道啊!”隻見那老道捏著胡子搖頭晃腦的說了一通虞千菡聽不懂的“之道”後最後道:“原來的東家出了事,那可能是他家祖墳或是祖宅有問題,與此處風水無關的。”
這句,虞千菡是聽懂了,於是她轉過頭來對著沈莫離道:“你這奶婆婆真厲害,能找到這麼厲害的道士來!”接著又似乎想到什麼似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這樣說來,風水好還是挺好的,畢竟是自己的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