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張文正和永安公主的神情,澹台夫人就知道對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地要解除這樁婚約了,但她實在是不甘心。澹台家再次崛起重回名門世家的希望全在澹台瑞身上了,如果澹台瑞娶了張玉成,有了一個首相嶽父,日後封閣拜相都未嚐沒有可能。澹台夫人還想再爭取一把的。
張文正是什麼人?當朝首相!能混到這個級別的,都是千年的老狐狸了,跟他比起來,澹台夫人的段數太低了,張文正瞥一眼就知道對方在打算著什麼,出言警告道:“此事吾心意已決,若是親家母不同意,莫怪老夫不講情麵了。”說著,張文正掃了一眼澹台瑞,威脅之意很是明顯。
更讓澹台夫人心驚的卻是永安公主的反應。年華老去卻依然風華絕代的公主殿下把玩著手中的玉佩,正眼都不瞧她們一眼,說出的話卻讓澹台夫人的一顆心涼到底:“夫人覺得,若是我不小心一個手滑把劍插到個無權無勢的紈絝公子的胸口,會得到什麼樣的處罰呢?”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澹台夫人驚恐地看著永安公主,卻絕望地發現對方的神情不像在說笑,一臉平靜好像剛才說出的話不過是話家常罷了。永安公主越是如此淡然,澹台夫人便越是驚恐絕望。以永安公主的身份地位,不要說澹台瑞這麼個無權無勢僅有“世家”名頭的公子哥,哪怕她砍了朝中哪個權臣都不會有什麼後果——別忘了,永安公主手裏捏著皇室專屬情報機構影閣,能勞動她老人家親自動手的……
嗯,你懂的。
再不甘心再憤懣,在如此懸殊的強弱對比之下,澹台夫人隻能妥協,同意解除婚約。
消息傳來的時候,張玉成隻是淡淡地說了一聲“我知道了”,淡定到所有人都在心裏誇讚她果然是大家風範,連帶著永安公主臉上都多了幾分笑意。隻有沐丹凰這個閨蜜知道,回到屋裏關起門來,張玉成第一件事就是撲到床上把臉埋在被子裏,邊哭邊笑,卻又不敢讓聲音傳出去。
沐丹凰默默地坐在旁邊,手裏拿著一本隨手拿起的書,隻是安靜地待在張玉成身邊,什麼話都沒有說。她知道,這件事帶給張玉成太大的心理壓力了,雖然做了萬全的準備,但萬一失敗的話,她的下半輩子可以說是毀了。如今得到了這麼個好消息,也怪不得張玉成關起門來後如此失態。
好半天,張玉成才發泄夠了情緒,不好意思地起身收拾了下自己,看到沐丹凰的時候臉紅了一下,沐丹凰裝作低頭看書的樣子,表示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永安公主和沐丹凰都是以“替張老爺子吊喪”的名義過來的,自然是和同樣來東海張氏吊喪的女眷一起的,理所當然地和澹台夫人碰麵了。隻是,沐丹凰是隨侍在永安公主身側,能夠跟永安公主相交的,不是頂尖的名門世家的千金就是權臣名將的夫人,再不就是才名動天下的才女,很可惜,澹台夫人撐死了勉強跟“世家”這個詞沾邊,自然擠不到這個圈子裏。
又因著澹台瑞不著調的風流韻事被宣揚地天下皆知,連帶著整個澹台家都被世家圈子所排斥,所有人都很默契地疏遠了澹台家的人,偏偏一個個的禮節都是十足的,讓澹台夫人明知道對方在瞧不起自己排斥自己,偏偏又什麼都不能說。人家禮數周全笑臉相迎,挑不出半分毛病來,隻是巧妙地把人給冷落到一旁而已,澹台夫人隻能尷尬地坐在一邊氣悶。不過也因此,倒讓澹台夫人發現了一個絕妙的聯姻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