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懷玉這話正說到點子上了。
因著當年芸敏夫人一事，世家不爽承恩伯府很久了，要不是承恩伯的妹妹是皇後，世家早就聯手把承恩伯府給搞掉了。現在嘛……皇後死了，承恩伯府最大的保護傘沒了，他要是乖乖地縮回來或許還有得救，偏偏承恩伯不知死活地到處串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似的，惹得各大世家看到他到處蹦躂就手癢癢地想把他拍下去。
尤其是作為受害者一方的東海張氏。十幾年前承恩伯禍害了他們家的閨女，十幾年後居然還想來搶他家留下的相位？是可忍孰不可忍！
蘇翩躚爆料：“不用早晚了，張家已經出手準備收拾承恩伯了。邸報大概還沒來得及登吧？前兩天禦史上奏，彈劾承恩伯強搶良家婦女、侵占農田等一十三項罪名。”
聽到承恩伯府倒黴，沐丹凰很高興，當場問道：“這些個罪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皇帝是怎麼處置的？”
“可能你要失望了。”蘇翩躚也有些懨懨地說道：“皇帝隻是罵了一頓罰了錢後，勒令承恩伯閉門思過。”
沐丹凰確實有點失望，不過轉念一想她就明白皇帝為什麼這麼輕輕放下了：“也是，皇後才剛死，屍骨未寒，在這個時候，皇帝確實不好動手重責承恩伯府。”
楊懷玉嗤笑一聲：“承恩伯也就隻能現在最後再囂張一把了。皇後薨了，新後又是跟他們家有仇的東海張氏女，承恩伯府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柳逐霓“咦”了一聲，道：“說起來，玉成姐姐被封為皇後，按規矩，豈不是要封張相為‘承恩公’了？”
本朝的規矩，皇後或太後的娘家一定有“承恩公”這個爵位的虛銜（這一代的承恩公比較蠢，自己把爵位給折騰得連掉兩級從“公”變成“伯”了），不過除了這個榮譽稱號和國家給發的工資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而且這個爵位還不是世襲的。皇後或太後尚在的時候，“承恩公”的爵位是可以往下傳的，但若是皇後太後不在了或者是被廢了……
咳，這個爵位是給皇後或太後的娘家人的，你家都沒皇後太後了，還占著這個爵位幹嘛？嗯，給你點麵子，不把你的爵位收走了，但也就到你為止了，別想往下傳了。什麼？你說你身上的爵位是靠自己打拚出來的？這種爵位是可以按規矩往下傳沒錯，但封號肯定不能叫“承恩”了。
柳逐霓這麼一說，幾人頓時麵麵相覷，好半天，沐丹凰才道：“這麼說來，玉成還真是本朝頭一個封後的相女來著的？雖然張相身上已經有公爵的爵位了，不過按規矩還是要加恩於皇後家人的。”依本朝製，宰相當封公爵，所以宰相才又被人稱為“相公”，即是宰“相”又是“公”爵。
話頭這麼一轉就又轉到了張玉成這個新皇後身上來了。
柳逐霓歎了口氣：“一直覺得玉成姐姐這麼好的人，嫁給澹台家那個浪蕩公子實在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前些日子聽說澹台家出了醜事無顏見人，不得不上門解除這樁婚約婚約，我還以為玉成姐姐終於有個好歸宿了，沒想到玉成姐姐還在孝中的時候，一道聖旨就下來封她為後了。真不知道對玉成姐姐來說，這到底是好還是壞。”
和柳逐霓看法不同的楊懷玉挑了挑眉，帶著幾分酸味地說道：“身為皇後母儀天下，多少女子羨慕都羨慕不來的，逐霓妹妹又何必說這種話。”
再度歎了口氣，柳逐霓道：“話是這麼說沒錯，當皇後確實好，隻是……”說到這，柳逐霓無奈地苦笑一聲，重重地歎息一聲：“當今天子已經年近花甲了。”呃，事實上，皇帝今年五十又四，離六十花甲還有好幾年。
聽柳逐霓這麼一說，楊懷玉也默了。
是，當皇後確實很好，尤其是本朝的皇後權力極大，可以說是與皇帝共治天下。但是，拋開權勢地位不論的話，二八年華的妙齡少女不得不嫁給一個年紀可以當她祖父的花甲老人，怎麼看都不能說是一件好事。就是羨慕張玉成被封為皇後的楊懷玉自己，也沒辦法捂著良心說這是個好姻緣。
一直安靜到幾乎沒有存在感的葉長寧突然蹦出了一句：“我記得，張玉成的父親，好像是比皇帝還大上幾歲的樣子？”
專業情報機構琅琊閣出身的蘇翩躚給了個肯定的答複：“張相去年剛做的六十大壽，正好比皇帝大六歲。有玉成的時候，張相四十又五。”
好吧，皇帝的年紀不是可以當張玉成的祖父，是可以當她的父親。但這又有什麼用？還是改變不了張玉成將嫁給一個老頭子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