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當年？
沐老太君緊繃著臉色，張口就是斥責：“永安公主為皇室宗親長輩，秩比一品，開府建衙，按製當有女官為侍。你不過是區區一個四品郡主，何德何能，竟以臣為侍，行此逾製之事！”
對著沐老太君的指責，沐丹凰氣定神閑，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就堵了回去：“此事乃我前去江南之時，陛下秘旨加恩，特意指了數個女官與我，隻是我當時無功名誥命在身，所以我的女官名義上是隸屬於師父的永安公主府的。”沐丹凰特意在“名義上”這三個字上咬了重音。
既然特意強調了隻是在“名義上”是永安公主府的女官，那麼，實際上這些女官到底是出自哪裏的？再想想這些女官的來曆……
沐老太君突然就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十幾年前的那件事情，作為沐貴妃的親祖母，沐老太君對其中的內情心裏頭是門清，自然知道當初大皇子到底是什麼原因被皇後太子嫉恨進而非要把大皇子給弄掉，現在看到沐丹凰身邊那兩個皇帝親自選派過來的女官，沐老太君心裏突然升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莫非，當初忌憚那件事情的，其實是皇帝？
一想到這，沐老太君就有些不寒而栗，看向沐丹凰的眼神裏帶上了幾分驚疑不定。
沐丹凰隻是矜持的坐著，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盡皆渾然天成，挑不出半分毛病，不過就是這麼靜靜地坐著而已，卻讓所有人都無法忽視她的存在，簡直就是天生的上位者。
沐老太君心中存了事，便不欲與沐丹凰多言，最後隻是勉強敷衍了幾句場麵話就吩咐道：“老二家的，我乏了，剩下的你跟她說吧。”說著，沐老太君就露出一臉的疲憊之色。
屋內其他人等紛紛行禮告退之後，沐老太君靠在椅背上，心裏琢磨開來了。依著她的本心，沐老太君是極討厭沐丹凰的，但一想到那個可能性，沐老太君就又有些拿捏不定了。難不成，那個丫頭，真有那種大造化？可她現在姓沐不姓李，從禮法上來講是沐家人而非李家人，又如何有那種機會？雖然昔年焰殊女帝流落民間之時亦是隨了母姓，但她們姐妹二人卻是沒有記入別家名下，後來更是由昭慧長公主親自替她們討回了應有的公主誥封，承認她們姐妹二人是皇室血脈，與沐丹凰的情況又是不同。
若是當初沐明妍沒有把她記到沐明軒的名下的話，倒是有幾分可能性。畢竟，罪王之女，雖然有著那麼一個父親，但終究也是皇室血脈。現在倒好，雖然人沒變，還是當年那個小郡主，但卻已經從罪王之女變成了沐府嫡女，從禮法上來講已經與皇室無半分血緣關係，哪怕她身上流著的是真真正正的皇族之血。
思來想去，沐老太君終於斷定，沐丹凰此生怕是與那個位置無緣了。而且，由於當年之事，怕是皇帝自己都十分忌憚沐丹凰的存在，單看沐丹凰身邊的那些名為服侍實為監控的女官就知道了，從頭到尾，皇帝都沒放鬆過對沐丹凰的警惕。
想通這點後，沐老太君鬆了口氣，決定該怎麼對待沐丹凰還是怎麼對待她，也不需要對她另眼相看或者做出別的什麼挽回的舉動。而且，沐老太君勸說自己，如果自己突然態度大變對沐丹凰親熱了起來，恐怕招致皇帝猜忌的就要變成了沐府了，因此，哪怕是為了沐府，沐老太君也不會給沐丹凰什麼好臉色瞧，免得讓皇帝誤會沐府有了別樣心思。
拿這種大義借口來說服自己之後，沐老太君終於輕鬆了起來。
話分兩頭，這邊廂，沐老太君在用各種理由證明自己對沐丹凰不好是如何的正確，那邊沐丹凰正在感受著沐府上下對自己那份微妙的排斥。
因著之前沐老太君吩咐了一聲，最初替沐老太君解圍的那婦人就算有千般不願，也不得不接手招呼沐丹凰的相關事宜。
那婦人笑容可掬，非常和藹親切地對沐丹凰說道：：“說起來，大侄女許久沒回來了，不知道還認不認得我們了。”
聽到之前沐老太君那一聲“老二家的”，再回憶一下已經有些模糊的幼時記憶，結合自己手中的情報，沐丹凰很快就確定這個婦人的身份：對方的丈夫是她父親沐明軒的堂弟，論起輩分來是她的嬸嬸，在公孫芷隨夫赴任後便接掌了沐府的掌家大權。因為丈夫排行行二，所以大家都稱她一聲“沐二夫人”。
猜出對方身份後，沐丹凰隻是點了點頭，溫聲細語地回了一句：“認得，當然認得。別人可以不記得，二嬸嬸是一定記著的。”說到最後，話語中帶上了幾分莫名的詭異氣息，聽得人心裏有些毛毛的，卻又找不出任何異常，隻懷疑是不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