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丹凰這話說得略拉仇恨了些,一旁的澹台老夫人瞬間臉色就黑了下來,卻又無話可說,她是一品誥命,是誥命中最頂級的那一撥,位置自然是除女侍中外離皇後最近的,三位女侍中打照麵時,一品誥命們正好都在旁邊。澹台老夫人尷尬地站在那裏有些不知如何是好,隻覺得別人看向自己的視線跟針刺似的,渾身不自在極了。
本來這樁婚事知道的人也沒幾個,澹台老夫人不知道欣月公主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她不敢對沐丹凰表露出不滿來,依著澹台家如今的狀況,求娶正如日中天的京兆沐府本宗嫡出的大小姐都還嫌有幾分高攀了,更不用說這位大小姐還是天下間屈指可數的大宗師,人家瞧不上澹台家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澹台老夫人氣不過的是,明明這件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當它沒發生過,欣月公主卻莫名其妙地就把這件事情拉出來讓澹台家躺著也中槍。
不知道自己已然開罪澹台家欣月公主聞言冷笑道:“好大的口氣,真以為自己是天潢貴胄嗎?”欣月公主這話暗地裏刺了沐丹凰一下,明明亦是皇室血脈,該知道的也都知道,卻隻能以臣女的身份出現,這種境況,看在欣月公主眼裏,那是分外美妙。
“不敢不敢。”沐丹凰涼涼地說了一句:“這年頭,欣月公主您哪怕是皇帝的女兒也愁嫁,不是天潢貴胄正好,不用擔心沒人要。”話裏話外,沐丹凰仍然抓著欣月公主當年被拒婚一事不放拿來說事。
一提到這事,欣月公主頓時氣急敗壞,臉上雖然還掛著笑,但看向沐丹凰的眼神卻幾欲噬人,看得人有些毛骨悚然,隻聽欣月公主故意扭曲了沐丹凰的話說道:“莫非在沐大小姐眼裏,皇帝的女兒,就活該嫁不出去嗎?”欣月公主隻肯稱沐丹凰為“沐大小姐”而不肯稱她一聲“丹凰公主”,為的就是提醒沐丹凰她現在隻是一個朝臣之女而非皇室公主。
在欣月公主幾乎要吃人的視線下,沐丹凰卻沒有任何反應般地回應道:“啊,這可是欣月公主您說的,我可沒說過這話。”
欣月公主正要開口反駁的時候,門外突然喧嘩了起來,沐丹凰微微一頓,隨即把欣月公主直接扔在那邊不管她了,然後揚起笑臉轉過身向門外的方向快步走去,衝著剛剛進來的人甜甜地喊了一聲:“師父!”
來的正是永安公主。除了沐丹凰親親熱熱地撲上去扶著永安公主的手一起進來了之外,其他人,上到女侍中下到誥命夫人們,一個個連低頭彎腰屈膝行禮,連之前趾高氣昂不可一世的欣月公主都不例外。
永安公主往屋內走的同時,視線在屋內轉了一圈,落到欣月公主身上的時候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轉開,快得令人難以察覺。若非沐丹凰武功修為高到了一定程度而且一直在關注著永安公主,怕是也不會發現永安公主這極細微的小動作。
在坐下的同時示意眾人免禮起身,永安公主笑吟吟地說道:“諸位辛苦了。”
直到這個時代,一直安靜地站在後麵當背景板的第三位女侍中才終於站出來,代表眾誥命夫人開口道:“永安公主言重了。此事乃吾等分內之事,何來‘辛苦’二字?”在場眾誥命中,以女侍中的地位最高,而三位女侍中當中,沐丹凰和欣月公主互看對方不順眼的同時還是“公主”,地位立場比較微妙,反倒是除她們二人之外的第三位女侍中楚夫人更適合在這個情境下開口回話。
永安公主微微點了點頭,道:“好在如今秋高氣爽,不會太熱,倒也不用擔心諸位受暑氣之苦。要是夏日炎炎的時候穿上這全套的大禮服行完全部的禮儀,那可真是活受罪,怕是有不少老夫人受不了這個苦楚。玉成那孩子也是貼心,想到這點才提議將封後大典推遲兩個月的。”永安公主毫不吝嗇自己的言語來替自己的得意門生拉攏人心。
仍然由第三位女侍中楚夫人代表眾誥命回話:“皇後娘娘宅心仁厚,是吾等之福。”
“玉成這孩子,就是心善。”永安公主說著,笑著瞥了沐丹凰一眼,調笑般說道:“凰兒,想來你也對此深有體會吧?你小時候可沒少惹事讓玉成幫你善後。”
沐丹凰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跺了跺腳撒嬌道:“師父,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您還老掛在嘴邊幹嘛!”一派小女兒的嬌憨神態,看得永安公主心懷大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