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沉思中的安逸,在傷口被毛巾捂住的刹那,疼的發聲。“你這孩子,也不知道跑哪瘋玩去了,衣服又弄髒了,還疼不?”“裏頭好像還有一根刺..”安逸的聲音如蚊子一般,他很心虛,“嗬嗬..”妹妹看著哥哥害羞的臉上不禁笑了起來,這種臉色在哥哥的臉色還真少見呢,剛才心中的好奇和擔心一掃而空了。
母親對妹妹說,“笠菇你去把針取來”,笠菇是安逸妹妹的小名,生下來的一刻,小妹就用一雙晶瑩靈動的大眼睛,打量著這個陌生的世界,鄰居們說還真沒見過這麼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呢。
小妹蹦蹦跳跳地去臥房拿針線去了,母親唉了一聲,“逸仔,你要爭氣啊,別貪玩,多讀寫書,人家安陽他家裏有錢,胖墩他爹也是咱村裏有名的獵手,我和你阿爹就吃些苦,累些也甘心啊……”“娘,我知道了..”安逸低下了頭,眼睛裏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往外冒。
“針線來了”,銀鈴般的聲音打破了廚房的沉靜,“忍著點”,母親撥開傷口,將一根黑色的小刺挑了出來,再用熱毛巾擦拭了下傷口,“等過兩天就好了,以後多注意點,多讀點書,要能考個秀才就好了..”
“媽,秀才是什麼啊,是不是考上秀才後就和安陽家一樣啊?”,“是啊,秀才就可以不用交皇糧,就能天天好吃好穿”,母親瞪了一眼渾然不懂的妹妹,沒好氣地道。
“哎呀,原來是這樣啊,哥哥你趕緊考上啊,我好久沒換新衣服了,上次桂花姐也看著安雅的簪子好一陣羨慕呢(安陽的姐姐)”,安逸,一陣無語,深吸了一口氣,往灶裏填了幾根幹柴,烈火熊熊燃燒著,就如同他熊熊燃燒著的心。
晚飯做好後,天色完全黑了,安逸他爹也從田間回來了,一家人安靜地吃完晚飯,雖無歡聲笑語,倒也其樂隆隆。
衝完澡,安逸躺在床上,他爹的呼嚕聲如太陽每日出更般響起了,安逸今天無論如何都睡不著,如果那是“豬頭精”,怎麼沒吃我呢?,鄰村的黃大仙不是常說豬頭精吃人嗎,還把人騙到山洞裏,吃人還不吐骨頭;那灰白的漩渦哪裏來的,怎麼我想都想不起來?好像中間有什麼在呼喚我,悶頭想了半天,半點頭緒都沒有。
迷迷糊糊中,安逸看到了老夫子孔三才,三才夫子已過知天命之年,一生癡迷科舉,奈何屢屢不中,偏偏又逢科舉必試,落得老來窮困潦倒,安德遠(安陽他爹)惜其品學端莊,雖有死板不變通,但教教孩童啟蒙,弘揚道德文章卻是個好人選,於是聘請他來教授孩童讀書,周邊幾個村都有送孩子來的。
老人頭戴儒冠,胡子捋得一絲不亂,一身青衣洗成白衣了,老人左手端本論語,右手扶在衣後,一頌一旋頭地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仁以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後已,不亦遠乎”,然後讓他的學生跟著嚷,老人一邊品味著“士弘毅”,無意間來到安逸旁邊,看著旁邊搖頭搖的不亦樂乎的胖墩,不禁用右手狠狠地拍了拍他的桌子,卻指著安逸說:“這句話什麼意思,你給大家解釋下”,老夫子是知道胖墩不懂的,之前已經鬧過好幾出笑話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有抱負的人不可以不胸懷寬廣,剛強勇毅,因為他肩負著重大的使命(或責任),而實現使命的道路又很遙遠。把實現‘仁’的理想看作自己的使命,不也很重大嗎?直到死才停止奮鬥,這不也是很遙遠的嗎?”
“很好”,“但這句要做到是多麼的不容易啊,”老夫子自言自語道,漸漸地走開了。。。
桂花,桂花哭地躲著不肯見自己,說是父母要把他嫁到隔壁的黃村,人家送三頭牛做嫁妝,安逸家窮
忽然自己又中了舉人,頭戴花帽,騎高頭大馬,敲鑼打鼓,衣錦還鄉,父母都笑嗬嗬的在家門口等著自己的報喜隊伍,妹妹也出落成一個遠近聞名的水靈姑娘了。然後自己做了縣太爺,牽著桂花水嫩的手走進了洞房,他手顫抖抖地要掀開桂花的鮮紅頭蓋,心快美到嗓子眼了,豬頭?!安逸,猛地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屋外,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