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亡魂的祭日,
我想起了我的死去了六年的友人。
或許他已老一點了,悵惜他愛嬌的妻,
他哭泣著的女兒,他剪斷了的青春。
他一定是瘦了,過著飄泊的生涯,在幽冥中,
但他的忠誠的目光是永遠保留著的,
而我還聽到他往昔的熟穩有勁的聲音,
“快樂嗎,老戴?”(快樂,唔,我現在已沒有了。)
他不會忘記了我:這我是很知道的,
因為他還來找我,每月一二次,在我夢裏,
他老是饒舌的,雖則他已歸於永恒的沉寂,
而他帶著憂鬱的微笑的長談使我悲哀。
我已不知道他的妻和女兒到哪裏去了,
我不敢想起她們,我甚至不敢問他,在夢裏,
當然她們不會過著幸福的生涯的,
像我一樣,像我們大家一樣。
快樂一點吧,因為今天是亡魂的祭日;
我已為你預備了在我算是豐盛了的晚餐,
你可以找到我園裏的鮮果,
和那你所嗜好的陳威士忌酒。
我們的友誼是永遠地柔和的,
而我將和你談著幽冥中的快樂和悲哀。
(載《新文藝》第一卷第二號,一九二九年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