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槍師,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他朝著鄭南道和丘孺桐鞠了一躬,“兩位前輩,我想給你們表演個節目。”
“嗯?”
兩人盡皆傻眼。
一群槍師獄司,卑微的當起了服務員也就不說了,表演節目是什麼鬼?
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
這位槍師突然露出喜慶的笑容,從懷裏掏出快板,邊打快板,邊說了起來。
“竹板這麼一打啊!哎!別的咱不誇!”
“誇一誇鄭老丘老一代大文豪啊……”
槍師激動的表演著節目,拿起了自己多年不露的手藝,看得鄭南道兩人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他們敢信這是真的嗎?
海鮮大餐,昂貴美酒招待也就不說了,執法的槍師還給他們兩個犯人表演起了節目!
那人打完快板,激動的衝兩人鞠了一躬。
得到鄭老兩人的掌聲後,他更是笑的像一朵花兒。
其餘幾人,也是不甘示弱。
唱歌的,表演劈木板的,還有實在沒才藝,劈個叉的,直到最後,一位獄司拿出一把嗩呐,鄭南道實在受不了了,急忙叫停。
“那個,感謝各位,你們辛苦了。”
他艱難的笑了笑。
幾人得到表揚後,興高采烈,就好似得了大獎,一臉的光榮。
鄭南道請求幾位出去。
幾人都急忙出去了,牢房裏就隻有他和丘孺桐兩人。
“他還好嗎?”鄭南道低聲問。
丘孺桐咽了咽口水,“誰?”
他其實知道鄭南道問的是誰,隻是他還是佯裝不知,或許是心裏,不希望他問的是他。
“沈衛。”
丘孺桐沉默半響,他緩緩點了點頭,“他挺好的。”
鄭南道欣慰的笑了笑,“好就行!好就行!”
丘孺桐深吸口氣,緩緩問,“其實,石碑上的那句話,是沈衛寫的吧?”
鄭南道微微一愣,搖頭,“不是,是我。”
丘孺桐認真盯著他,“你騙不了我,帶學生參觀的前一天,隻有我們三人一起去了老師的祠堂,而沈衛他是最後一個人獨自出來的,你一直在我身邊。”
“那是他寫下的。”
鄭南道沉默。
過了半響。
他盯著丘孺桐,“我希望你一輩子遵守秘密,不要說出去,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丘孺桐,“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你為了保下他性命,不惜搭上自己這條老命嗎?”丘孺桐眼眶漸漸濕潤。
鄭南道微笑,“你都說是老命了,我的命自然沒那孩子值錢,他是九州文壇未來的希望,而我不過是垂垂老矣的老者,他沈衛未來一定會登上文壇的最高峰,我敢肯定。”
“為何如此肯定?”丘孺桐問。
鄭南道,“因為,他是我鄭南道的徒弟啊!”
丘孺桐不由笑了。
在任何時候,這位師弟都是如此的自信。
但可惜,他這次好像錯了。
沈衛已經死了……
隻是,丘孺桐沒有選擇告訴鄭南道。
如果讓他知道的話,鄭南道一定會很痛苦傷心,他也很快就會死,他不想他帶著憤怒悔恨死去。
“有什麼需要囑托給我的嗎?”丘孺桐問。
鄭南道微笑,“幫我照顧好那孩子。”
丘孺桐氣笑了,“師弟,如今你自己都快要死了。”
鄭南道點頭,“對啊!正因為快死,才害怕自己發現的寶藏,在未來某天出現差錯,我不希望他走上歪路,我不希望他因我的死而對這個世界痛恨,我也不希望他未來心懷消極的活著。”
“我希望他做個堂堂正正的人,我希望他每天都能幸福快樂,我也希望他能扛起九州文壇的大旗,有一天以正道,替這個天下討回不公。”
丘孺桐緘默無語。
“就沒有想為自己囑托的嗎?”他紅著眼眶問。
鄭南道微笑著緩緩搖了搖頭。
“在我人生最後的一刻,那個孩子就是我的全部,他將帶著我的傳承意誌活著的,我又有什麼好為自己囑托的呢?”
丘孺桐長歎口氣。
他擦了擦眼眶的淚花,“我認識你數十載,你為了一個人,還是頭一次能如此。”
鄭南道輕輕歎口氣,“他是我的孩子啊!”
“所以呢?”
“為了他,我可以死。”
牢房久久無聲,仿佛再也沒了聲音。
沈衛靠在牢房門外,顫抖的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天上的日月。
日月有些刺眼,眼睛有些幹澀。
兩行眼淚,忍不住從眼眶滑落,他盡可能的努力仰著頭,不讓眼淚落下。
牢房內外。
盡皆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