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3 / 3)

魚在藻還沒完,繼續指責,“月牙兒為了幫助商隊,獨自引走了沙盜,自己被逼上了鳴沙山,結尾呢?光有頭沒有尾,就這麼打發買票的觀眾?”

這下,陸飛羽露出了沮喪的神情,“卡住了,怎麼改都不滿意。”

“可待會兒就要拍啊。”

“那你來幫我編啊!”

“我編就我編!”

顧時雍旁觀許久,聽到這裏他急了,“魚在藻,不要意氣用事。”

魚在藻卻不搭理他,繼續與陸飛羽說話,“結尾在精不在多,隻需要十五分鍾,我重新調整結尾,你要當場編舞。”

陸飛羽怔住。

魚在藻表情認真,“怎麼樣,辦得到嗎?”

陸飛羽輕輕咬唇,很快她點頭,“好!”

顧時雍聽得腦門都要冒汗,拉一拉魚在藻的袖子,他苦笑,“你們不要太兒戲了……”

還是沒有人理他,而且那兩人走進了舞蹈教室,爭分奪秒地爭論故事的結局。

劉醫生拎著針灸箱,搖著頭往外走,“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看不懂。”

顧時雍是外行,這會兒他也繃不住以往的酷性,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但他沒什麼辦法,隻能低下頭看手表,盼望時間能過得慢點兒。

可是秒針、分針毫不留情,按著既往的速度,不停地轉動著。

下午,解荃帶著萬思華,鬼鬼祟祟地走入劇場。

萬思華很不耐煩,“我們請來了十七位飾演過敦煌飛天的舞蹈家,他們怎麼比得了。贏定了的結局,還有什麼好看的?”

解荃“嗬”一聲,麵上露出得意的神情,“我等不及節目播出,現在就想看顧時雍怎麼哭!”

萬思華無言以對。

然而進到舞蹈劇場,他倆就被不遠處的舞台震驚了。

陸飛羽腳下是萬裏沙漠的鳴沙山,猶如站在山巔處,她翩然起舞,美麗不可方物。

這一幕瞬間擊中了人心。

沙漠盜匪追趕而至,一個個張牙舞爪地去抓月牙兒。

月牙兒回頭望了一眼,毅然躍入山下幾乎幹涸的泉水。

她的身軀化為泉眼,藍色的裙擺遮天蓋地,彙入沙漠裏一汪碧瑩瑩的月牙泉,幾乎幹涸的泉水再次湧動如潮。

頃刻間,鳴沙山狂風大作,發出陣陣沙鳴聲,漫天的黃沙轟然而起,將沙漠盜匪徹底吞沒。

一切恢複平靜後,波斯商人紛紛來到鳴沙山下,哀悼逝去的月牙兒。

商隊再次上路,駝鈴兒漸漸消失在沙漠中。

他們的身後,月牙兒從碧綠的泉水中緩緩升空,於半空中翩然起舞,猶如敦煌壁畫上的天外飛仙。

……

陸飛羽跳舞時,台下的顧時雍側頭看向魚在藻,她仰望著舞台,眼睛亮晶晶的,不知是否想起童年時二人跳舞的美好時光。

顧時雍微笑起來。

穆宗沄適時喊停,“CUT!好,辛苦了!”

見拍攝結束,解荃皮笑肉不笑地過去。站定之後,他目露嫌棄,“顧總,你們這是在拍什麼啊?”

魚在藻輕淡地瞥他一眼,“美麗的姑娘月牙兒為幫助波斯商隊,毅然將盜匪引上了鳴沙山,後來她縱身躍入月牙泉,奇跡般地令幹涸的泉水再度恢複生機,哦,我差點忘了,你這樣的文化素養,看不懂是正常的。”

解荃語氣裏盡是譏誚,“你不會認為憑舞台特效和一個舞蹈演員,就能贏我吧,我可是有……”

陸飛羽已經解開威亞,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卸下藍色的長裙擺。走下舞台,她淡聲回應,“我知道,十七個嘛,那又怎麼樣!我們借由絲綢之路的美麗傳說,讓中外觀眾看到中華古典舞蹈之美,看到一個真正開放包容的中國,不好嗎?”

解荃擰起眉,若有所思起來。

阿迅匆匆趕來,“顧總,舞劇劇本電視台很認可,網綜上線,同步上星。”

眾人都是欣喜若狂,解荃的麵孔則是從驚訝到嫉恨難當。

魚在藻最擅長“落井下石”,給他致命一擊,“一味靠回憶賺觀眾的熱淚,卻不肯用心思考,被拋棄是理所當然的!”

顧時雍微笑著看向解荃,後者的臉瞬間變成豬肝色。

氣到無語,他隻能扭頭就走。

顧時雍還挖他牆角,“萬小姐,如果貴綜藝關門大吉,歡迎你來我們公司。”

魚在藻冷哼著補充,“客串!”

萬思華倒是保住風度,美目橫波掃過眾人,踩著十公分的高跟鞋婀娜離開。

眾人相視而笑。

解荃的噩夢還在後頭,氣鼓鼓地上車,他一屁股坐在某個物體上,那東西立刻發出魔性囂張的笑聲,緊接著熟悉的歌聲響起:

“我贏啦我贏啦,怎麼辦我又贏啦!我贏啦我贏啦,怎麼辦我又贏啦!”

*

劇場門前,工作人員紛紛上車離開,魚在藻也要走,陸飛羽叫住了她。

還有些尷尬,輕咬著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顧時雍回頭,皺著眉頭看。

陸飛羽瞥他一眼,上前抱住魚在藻,聲音裏帶了依戀,“顧總對你很不好的樣子,等你不想做綜藝編導了,就回到劇團來,以後你編舞我跳舞,我們一直跳下去,好不好?”

魚在藻微怔,沒等說話,陸飛羽快速地放開了她,就像小時候那樣頑皮地眨了一下眼,“我等你。”

顧時雍生怕她搶人,箭步上前拉住魚在藻,“陸小姐,再會。”

陸飛羽又是笑,之後向她揮了揮手,翩然遠去。

顧時雍皺著眉頭看她,“魚在藻,你不會真動心吧?!”

魚在藻的腦子不在這條線上,摸一摸口袋,她說,“你先走吧,我忘了東西,得回去一趟……”

她又跑進了劇場。

顧時雍站在原地,無語得一塌糊塗。

進到裏麵,魚在藻找到自己的手機,突然她發現角落裏有飲泣的聲響。

循著聲音過去,她驚訝,“馮老師,原來您一直在這兒?”

始終沉默坐在角落裏的馮韻英抬起頭來,她連忙擦了眼淚,板起臉,“你怎麼回來了。”

魚在藻舉起手機示意,“落了。”

“沒事就快走。”

魚在藻笑嘻嘻地應一聲,轉身就要走。

可是馮韻英又叫住她,魚在藻回過頭。

“這麼多年來,老師一直欠你一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馮韻英聲音哽咽,幾乎說不下去。

魚在藻卻露出困惑的神情。

馮韻英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就算當不了藝術家,你也可以是個很快樂的舞者,都是因為老師的武斷和自私,都怪我不好……如果你沒有放棄跳舞,那該有多好啊!”

半個小時後,陶唐步入劇場,發現魚在藻雙手托腮坐在舞台上發呆。

“怎麼了?”他緩步過去。

“老師向我道歉。”魚在藻滿臉困惑。

陶唐不意外,坐到她身邊,他緩聲問,“馮老師因為當年發生的事,專程向你道歉了?

魚在藻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為了那件事啊!”

她還記得十六歲那年的場景。

“當時我摔裂了尾椎,百無聊賴地看電視。電視機裏的女記者在台風天氣還在堅持直播,狂風將她的風衣幾乎卷成一團,她的表情卻異常堅定。”

魚在藻理所當然地說,“我覺得當女記者很帥氣,幹脆就放棄舞蹈啦!可是,老師她為什麼會哭呢?”

陶唐先是愕然,旋即忍不住笑起來,邊笑邊拉著她往外走。

魚在藻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陶唐笑得眼睛都眯起來,回過頭,他認真地叮囑她,“千萬別告訴陸飛羽。”

魚在藻皺緊眉頭,神情看著有些抓狂,“有什麼好笑的?陶唐,你到底在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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