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某一天,我偶然經過商場,櫥窗外陳列著式樣經典的女士腕表,代言女明星的廣告更是光彩奪目。那時我就夢想著,有一天能夠和她一樣,勇敢地走到鏡頭前,坦然接受世人的矚目。”
“那塊表對我來說,就是打開另一個世界的鑰匙。而我真的收到了那塊夢想得到的女士手表。我忍不住誘惑,拿出腕表,輕輕佩戴在自己的手上。”
舒容聽得感動極了。
袁迦瑩卻沒有,望著鏡子裏的莊伊伊,她的表情似笑非笑,眼底還帶著微微的嘲諷。
莊伊伊揚起眉,“你認為,我在編故事?”
袁迦瑩笑笑,並未回答。
莊伊伊從手包裏拿出了一塊式樣樸素大方的手表,“Treasure十年前的經典款,我剛摘下來的。”
袁迦瑩麵色微變,顯然感覺到了意外。
莊伊伊笑了,“不然你以為,邀請我的品牌那麼多,我為什麼要執著於Treasure?”
舒容連做頭發都忘記了,忍不住追問,“那後來你見到他了嗎?”
莊伊伊抿著唇,像個孩子一樣天真地笑起來。
“是陶唐。”
“陶教授?”
舒容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
莊伊伊淡定,“他對我說,每個人都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我們要誠實地麵對自己。袁編導,我想要贏得這個對我來說意義非凡的代言,你可以幫助我嗎?”
袁迦瑩被她描述的故事深深打動了,良久,她深吸一口氣,“我會拍出最美的你。”
莊伊伊笑了。
助理站在一旁,以奇特的目光看著莊伊伊。
迅速調整劇本,一小時後,鍾表廣告開始拍攝。
車禍後,莊伊伊重新振作起來,訓練如何用義肢走路。
“再艱難的時光,也隻是漫長人生的一個階段。我告訴自己,抓住生命裏的每一秒,哪怕比別人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要拿到人生的獎杯。唯有如此,才能真正贏得尊嚴。”
莊伊伊更努力地讀書,甚至克服痛苦,參加晨跑。汗水打濕了她的額頭,模糊了她的眼睛,摔倒了,再爬起來,勇敢地麵對一切困難。
“怦、嘀嗒、怦、嘀嗒……”
心跳聲與轉動的秒針縱橫交織。
一路上,那塊經典女士腕表都陪伴著她,掌握人生的每一秒鍾。
最後一幕,莊伊伊穿著禮服,沐浴在鎂光燈下,走向頒獎的舞台。
袁迦瑩看向謝堯,謝堯盯著攝影機畫麵,同時豎起大拇指。
拍攝結束。
莊伊伊笑著向眾人鞠躬,“謝謝各位,大家辛苦了。”
之後她走下舞台去換衣服。
編導助理提醒,“袁編導,汪姐他們來了。”
袁迦瑩立刻走過來,麵露詫色,“你們怎麼來了?”
“探班。”汪希寧麵色不好看,扔出兩個字後,她微皺起眉,“舒容都告訴我了,你真的相信她?”
袁迦瑩無所謂地笑,“那不重要。”
她拿起莊伊伊換下的,早已被汗水浸透了的衣服。
“你們來之前,這段短片拍攝了很多遍,她沒有抱怨過一句,不管我提出怎樣苛刻的要求,她都一定會照辦。她這個人怎麼樣,我不評價,但是對於她的敬業,我絲毫不懷疑。欣賞一幅美麗的畫,未必要了解模特本人,是不是?”
汪希寧的眉頭還是皺著,不過沒再說什麼。
舞台背後,重新換好衣服的莊伊伊“啊”了一聲,像是才想起來似的,取出包裏那塊經典係列的舊手表丟還給了小助理,微微一笑,“謝謝了,走吧!”
看著她的背影,小助理連忙追了上去。
*
當天夜晚。
僻靜的街道上,女白領一邊發微信一邊往前走,身後突然多了腳步聲。
下意識回頭看了看,路燈下唯有自己的影子。
她心頭發慌,急急地加快了腳步,卻不小心撞在前方一位男士身上。匆忙道歉,腳步不停地飛奔離去。
跟蹤女白領的色狼快步跟了上去,視線突然被人擋住,他不由怒從心起,猛然抬起頭,“你瞎了!”
女白領好像聽到聲音,停下腳步,她回頭望去,身後沒有跟蹤者,腳步聲也消失了。
她以為自己神經過敏,鬆了口氣,快步離去。
色狼氣喘籲籲地跑入巷道,發現自己進了死胡同,除了附近建築工地堆放的雜物,竟然找不到出口,下意識向後望去,他恐懼地瞪大了眼。
一道黑影出現在巷口,一步、兩步,那人慢慢地走近了。
月光下,Mors穿著合體的休閑西服,英俊冷淡的麵孔,微亂的額發,嘴角的笑意掩飾不住眼底的嘲諷和戾氣,“你剛才說,誰瞎了?”
色狼隱約感覺眼前之人非常危險,往後退一步,後背碰到雜物,他沒有退路了。
Mors停住了腳步,距離他隻有一步之遙,語氣輕蔑,“垃圾。”
色狼憤恨交加,握緊藏於身後的鐵棍,徑直衝上去,出師未捷,被一腳踹翻在地,手中的鐵棍眨眼間就換了主人。
Mors踩住他,手指抓住鐵棍,彎下腰看他,“帶著這種玩意兒,跟蹤一個女人,你想幹什麼來著?”
眯起眼,鐵棍抵住對方,他態度極之輕蔑,“回答我!”
被冰冷鐵棍挨著的色狼,感覺全身血液都被凍結了,驚得連慘叫都戛然而止。
巷道的矮牆上,突然傳來聲音,“喂”。
Mors抬起頭來,一道巨大的黑影從天而降,猛然抱住他的脖子,力氣之大將他整個人砸翻在地。
Mors的後腦勺撞到了雜物,痛得眼前發黑,幾乎看不清麵前的人。
色狼一看,頓時狂喜,拖著一條傷腿,上去就要撿鐵棍。
魚在藻猛然轉過頭來,眼神冰冷地盯著他。
眼看就要撿起鐵棍,卻被她目中淩厲的警告嚇到,色狼不敢再動,拖著一條傷腿,一瘸一拐地跑了。
Mors摸著後腦勺呻吟了一聲。
魚在藻湊臉過去,麵上是燦爛的笑容,“Hi!”
Mors立刻將她掀翻,看一眼色狼消失的方向,他預備起身去追。
魚在藻想也不想,立刻抱住他的大腿,“不可以哦!”
Mors以一種極端厭惡的眼神看著魚在藻,“放手!”
魚在藻卻是笑,“哎,你白天不是見過我嗎,我是陶唐最好的朋友啊!”
“滾!”
Mors想要甩開魚在藻,誰知對方力氣比他想象的大,竟然掙脫不開。
魚在藻仰起臉,理直氣壯地口氣,“你惹出來的麻煩,每次都要陶唐來處理,我會好好盯著你,不讓你闖禍哦!”
Mors咬牙,打算不理會掛在大腿上的人,徑自邁步向前。
但是魚在藻不依不饒地掛著不動,令他寸步難移。
Mors冷笑,“你以為我不會對你下手?”
魚在藻笑嘻嘻,“你試試。”
Mors抬手要拎她的衣領,誰知手才伸出去,就被魚在藻握住,還狠狠地衝著他的虎口咬下去。
Mors慘呼出聲。
最後還是妥協,二人一同回去陶唐的家裏。
魚在藻打開冰箱,翻找出雞蛋和火腿腸。然後她一邊哼著必勝之歌,一邊去料理台準備晚餐。
Mors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理都不理她。
準備好蛋炒飯,魚在藻愉快地端過去,“晚餐好了哦!”
Mors顯然不願意聽她繼續囉嗦,隨意地用勺子撥弄著米粒。
魚在藻拎著醫藥箱過來,替Mors處理被她咬傷的那隻手。
Mors冷冷掃她一眼。
魚在藻很耐心,一邊替他上藥,一邊認真地說,“陶唐說,這個世界很開放,能夠包容各種各樣的人,但前提是,不可以傷害他人,不可以觸犯法律。這條是警戒線,絕對不可以碰。另外,比如今天的情況,垃圾分類確實很重要,但隨隨便便地處理,屬於違反社會公德的行為,也是絕對禁止的。”
Mors冷笑了一聲,悄然靠近,聲音幾不可聞,“他從哪裏招來你這個小神經病。”
魚在藻低頭認真上藥,Mors的鐵勺柄反手抵住她的咽喉,但是下一刻,他發現,魚在藻手裏同樣有從醫藥箱裏拿的醫用小剪刀,正對準他的心口。
“哎,拿錯了。”
下一刻,Mors痛得悶哼一聲,捂住了左手。
魚在藻舉起“藥膏”盒,一臉無辜,“原來我拿的是芥末啊,對不起哦!”
Mors不怒反笑,慢慢靠向沙發後座,他重新審視魚在藻。
良久,他彎起嘴角,“你很可愛。”
魚在藻奉上大大的笑容,“彼此彼此。”
第二天的公司會議室。
袁迦瑩停止了播放,畫麵留在莊伊伊右手佩戴的手表上。
莊伊伊也在場,她臉上是沉靜的微笑,處變不驚地麵對眾人神情各異的打量。
穆宗沄微微皺眉,“Treasure那邊溝通過了嗎?”
袁迦瑩點頭,“我的Idea在拍攝前就和他們溝通過,他們喜歡這個創意,對莊小姐的表現也非常滿意。”
穆宗沄從專業的角度說,“如果選取莊小姐人生中若幹個重要的時刻,以蒙太奇的形式,突出時光流逝中“陪伴”的定義,我認為會更好。”
汪希寧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隻要大家都通過,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