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3日星期日
我們在哪裏?被這樣難以計量的速度帶到了什麼地方?
這一夜真可怕,風暴沒有平息,我們生活在響聲之中——不斷的巨響之中。我們的耳朵在流血,不能交談一句話。
閃電繼續打著。我看見逆行的曲線在快速射出之後,自下而上飛掠而過,撞擊在花崗岩的拱穹上。如果拱穹坍塌,那該怎麼辦?其他一些閃電則散開,或呈火球形,像炸彈一樣爆炸。響聲好像並沒有增強,因為它早已超出人類耳朵所能聽到的強度,這就好像當世界上所有的火藥一起爆炸時,我們是不會聽得更清楚的。
雲層表麵依然不斷地閃出電光,電力不斷地從它們的分子中釋放出來,顯而易見,空氣中的氣體成分有所變化,無數水柱衝入雲霄,然後又傾瀉而下,濺起一片水花。
我們將去向何方……我叔父直挺挺地躺在木筏一端。這時,熱度倍增,我看了看溫度計,它指著……(數字已難以辨認了。)
8月24日星期一
這情景沒有終結了嗎?為什麼大氣壓那麼低,一旦改變,就不容易恢複原狀了嗎?
除了漢斯像平常一樣,我們疲倦得要命。木筏一直朝東南方向行駛。離開阿克塞爾小島以後,我們又航行了六百多英裏。
中午的時候,暴風雨更加猛烈起來。必須把所有的東西都綁在木筏上。我們每個人也都被綁了起來。波浪從我們頭上越過。
整整三天,我們之間沒法交談一句話。我們張大嘴巴掀動著嘴唇,但是發不出使人能聽清楚的任何聲音。即使我們用嘴貼著彼此的耳朵說話,也還是聽不清楚對方說些什麼。
我叔父走近我,說了幾句話。我猜想他好像是對我說“我們完了”,但我不能肯定。
我寫了字條對他表示:“把船帆取下來。”
他點頭表示同意。
他的頭還來不及由下向上抬起,一團火球已躥到木筏上。桅杆和船帆一塊兒被卷到很高的地方,像是創世初期的怪鳥——翼手龍。
我們害怕得都要癱軟了。這個半白半藍的火球,大小像直徑十英寸的炮彈,在緩慢地移動著,同時又以極快的速度在暴風雨的作用下旋轉著。火球到處滾動,它躍上木筏的一塊底板,跳上食物袋,又輕輕地跳下來,後來又彈起來擦過火藥筒。可怕啊!我們將要被炸死了!萬幸的是,沒有爆炸。這耀眼的火球又離開了火藥筒,它跳到漢斯身邊,漢斯盯著它看;它又跳到我叔父身邊,我叔父跪在地上避開它;它又跳到我身邊,在光和熱的作用下,我臉色煞白,渾身戰栗,它在我腳旁打轉,我想把腳縮回,但是我的腳已不聽使喚。
這個半白半藍的火球,大小像直徑十英寸的炮彈,在緩慢地移動著。
大氣裏充滿了氮氣的味道,這種氣體進入喉嚨,深入肺部,使人窒息。
我為什麼沒能把腳縮回來呢?原來我的腳和木筏連在一起了!啊!這個降落下來的火球是帶電的,它吸住了木筏上所有的鐵器,儀器、工具和武器互相撞擊著,發出鏗鏘聲。我鞋上的釘子和嵌在木頭裏的鐵板牢牢地吸在一起,這樣一來,我就抽不出腳了!
正當火球要把我的腳卷入它的回轉運動中,把我整個卷進去時,我奮力一搏終於把腳抽回來了。如果……真不堪設想!
啊!多麼強烈的光啊!火球爆裂了!我們四周是無數的火光!
隨後一切都消失了。我看到我叔父躺在木筏上,漢斯一直在掌舵,由於電深入他體內,他一直在“吐火”!
我們往哪裏去啊?我們往哪裏去啊?
……
8月25日星期二
我剛剛從持續的昏迷狀態中蘇醒過來。暴風雨仍在繼續著,陣陣閃電仿佛是空中飛舞著的一群銀蛇。
我們還是在海上嗎?是的,一種無法計算的速度將我們帶向前方。我們在這片地下海裏,也許已經過了英國、英吉利海峽、法國,甚至整個歐洲!
……
又是一陣新的巨響!顯然,海浪衝擊到岩石了!可是,這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