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飛天神龍》(4)(3 / 3)

仁虎一聞父兄被捕,事由己起,不由憤怒中增加了惶恐,忙向精一請教如何解救。精一認為,隻有由自己和仁虎二人仗著本領,夜探柳花娘公館,得機將永福父子救出。事不宜遲,決定明晚就往臨湘下手。得手以後,再將永福父子也送到西村,然後再一同避往巴陵王百凡家中。仁虎自然依計而行。

到了次日晌午,二人正在準備日哺以前,出發入城,以便夜間下手。忽見崔家的老長工進來回道:“外麵來了一位崔府管家,說有緊要事麵稟崔二官人。”

仁虎忙叫進來。原來是老長工崔喜,便問:“你來何事?”

崔喜皺著眉說道:“自從誌師父陪同老夫人去往西村繆家,隻過一日,忽然有四個長毛,騎了快馬,背著矛子大刀,來敲門問姓,說是巴陵來的,指名要找崔二官人和一位姓誌的教師。告訴他崔二官人因為本身出了事,早已不在本村,他們先還不信。後來我真急了,就告訴他們:‘連老東家和大官人都讓臨湘縣逮去了,誌老師也不在此,誰還騙你不成?不信你們自己上裏麵找去。’那四個人倒也聽話,別看背著刀矛,一點也不凶狠,臨走隻說:‘我們原是從巴陵奉了李三姑李頭領之命而來,既是主人都不在家,我們就回去複命便了。’他們說完了,騎著馬一陣風似的都走了。我想長毛總不會有好人的,心裏害怕,特為趕來稟告二官人一聲。萬一之時,你也好做個準備。”

仁虎聽說,知是李三姑差來的人,與柳花娘並不相幹,稍覺放心,而精一心中卻甚為納悶,自以為與李三姑素不相識,就算上次仁虎向她提起過自己,她也沒有找自己的必要,真是令人捉摸不透,便回問仁虎,可知李三姑問到自己之意,仁虎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也隻得暫時丟開。

此時,長工崔喜兀自站在旁邊,仁虎便對他說道:“這些長毛倒不是壞人,不必驚慌,二三日內,我們設法救出老東家和大官人後,自會通知你們。你先回去吧。”

不言老長工答應自去,這裏二人等到日哺時候,結束停當,直奔縣城。到達城內時,已經黃昏月上,一輪秋月十分皎潔。誌精一和仁虎卻躲在進城不遠、離市尚遙的一所枯廟裏。原來,臨湘縣城一麵臨著黃蓋湖,一麵卻倚著昆山通過來的一些小山脈,縣南門的城牆多半還築在這些小山上麵。所以近城牆那些房屋,也多半造在小山坡上,或是山坡下麵。這所廟宇,也正修建在一個較高的山坡上,遙望城垣,反在下邊。

精一、仁虎進廟以後,四麵查看了一下,見殿宇雖未倒塌,大半荒廢。第一層大殿前麵院落中的青石板,倒已有大半被人掘了去,長了半階的荒草。跨進大殿,佛像剝落,牆垣和屋頂上已開了好幾處天窗,從外透進月光。走進第二層院落裏,也是一片荒涼,後殿連門窗都不全了。又見後麵還有些破壁頹垣,也懶得再看,重又回到前殿,坐在拜墊之上,打開幹糧,先吃了個半飽,然後踱到殿外院落中間。

抬頭一看,那時正是七月中旬,雖然月兒方自東升,尚未到達中天,卻已照得清輝萬裏,耀人眼目。對望之下,須眉畢呈。再向牆外一望,原來這地方正在小山腰上,右邊是雉堞嵯峨,左邊是平湖一碧。城內人家屋宇,似乎都在這廟的殿陛之下,月光下看得更是清楚。

精一望著仁虎,低聲說道:“真是不巧!偏偏遇上如此好的月色,景色雖佳,卻於行事不便呢。”

仁虎聽了,一時答不出來,心下也真嘀咕,過了一會說道:“好在那個柳花娘光會恣意淫樂,並沒有真實本領。她手下那些小毛賊,我想更沒什麼了不起的人在內。我雖不知底細,那天也略見一斑,倒是將父親、哥哥救出以後,帶著一路行走,恐有些不便呢。”

說話間,忽從遠處送來一聲更鼓,數了數,縣城裏正起二更。精一正待和仁虎說早些準備,猛見從雉堞缺口望到近城的一所房舍屋脊上,似乎有一條黑影,飛快地越過了重重屋脊,向東而去,離著精一等站的廟宇,估量著不到半裏之遙。今夜月光皎潔,遠望去也尚真切。此人未戴帽子,也未紮包巾,一顆光禿禿的腦袋,看去倒像是個和尚。看他的身法步法,十分矯健靈快,並不是個平凡之輩。精一對此甚是注意,忙問仁虎,可知臨湘城內外,有沒有好武功的和尚?仁虎答稱,自幼並未聽說。

精一想了想,對仁虎說道:“並非我過於懸揣,臨湘自從失陷以後,四方發匪,來者甚雜,已經大非昔比。我想此人與發匪必有關係,但臨湘小縣,失陷迄今,並未見發匪派何重兵留守。聽說這一帶留駐的隻有紅旗隊,此人必與紅旗隊有關。”

仁虎聽到此處,似乎頓感興奮,笑向精一說道:“你提到這一帶歸紅旗隊駐守一事,我倒想起一件事來。上次我與李三姑相遇,她曾告訴過我,說是西從石首,北自臨湘,南到巴陵及洞庭湖四周一帶,都歸她管轄,所以她也常要在這三處地方往來巡視。我當時並未十分注意。如今一想,如果她所說非虛,我們還怕什麼?但不知這個柳花娘是不是她的部下?還是她的上司?真弄不清楚!不過二人我都見過,看她們的勢派,好像柳花娘比她大得多,一應起居仆從,真有點王府的派頭呢。”

精一聽了,便問:“李三姑到過臨湘沒有?”

仁虎道:“她說那天正是從臨湘縣來,原要到羊樓去的,走錯了路,這才跑到梧桐山、天馬山一帶去了。”

精一覺得問不出頭緒,便和仁虎暫時坐在殿內,打算等到夜靜再去下手。二人躲在殿內商量下手方法,直等到時交三鼓,又待了一會,才由仁虎領道,一路向柳花娘公館而來。

縣城雖小,隻是公館偏在城的東北。他二人從南門來,差不多要越過全城。此時雖已夜深人靜,但因月色正明,易被人見,所以遮遮掩掩,十分遲慢,好多時才到柳花娘公館。仁虎向精一打了個招呼,拔出背上單刀,精一卻提了一柄寶劍,一先一後,越牆而進。仁虎那夜自內逃出,處處留心,所以此刻依稀間還能認識柳花娘的那間密室。

可是他一個勁地往裏走,精一覺得不對,便叫住他問道:“你上哪裏去?”

仁虎愣愣地說道:“到後麵的密室去。”

精一不禁失笑道:“你找她幹什麼?我們是來救人的呀!”

一句話提醒了仁虎,連連自罵該死!當即想轉身向外走來,可是永福父子究竟押在何處,在這一大片房屋中,卻到哪裏去找?不由又為難起來。

精一低聲說道:“我們且到外麵查看一下。”說完,精一在前,仁虎隨後,重又翻了出來。但此刻已交四更,裏外睡靜,真連個隔壁信兒都沒處去偷聽。瞧了瞧,除了天上明月而外,哪一間屋子都是漆黑。

二人正在為難,忽聽就在自己藏身的房廊下,有一陣開門聲和拖著鞋走道兒的踢躂聲。精一忙將仁虎一拉,同時向屋脊一伏身。此時月落西廊,他們卻正在東房脊上站著,方才開門走道的那個人,雖在他們腳下,可是能從對麵牆上看到他們的身影。

這也是事有湊巧,出來那個人名叫黃鼠狼楊浪,現在柳花娘部下當一名小頭目。此人雖無甚出奇本領,卻是一名多年的積賊。江湖上的一切他都解得,又兼生性機靈詭詐,所以職位雖低,卻頗得柳花娘信用。他方才從睡夢中直逼得肚子脹疼,一睜眼,立刻翻身爬下床來,開了門,便打算在廊下先撒一泡尿。他是從漆黑的屋裏走來,門外月光照耀,眼前一亮,目中自然分外清楚。當他開門之時,尚未跨出門外,偶一抬頭,就見對麵廊壁上,有一對人影倏地一閃,向下一矮,便看不見了。他略一捉摸,便明白自己站著的屋脊上準有了夜行人。

好個黃鼠狼!不動聲色,依舊撒他的尿,撒完了仍舊走進屋去。一進屋內,他卻立即從後窗爬了出去,轉彎抹角,他一直就奔了那座桂花廳。

廳內住了一位貴客,人稱飛刀僧淨空大師,又稱無敵禪師。此人原是長江一帶的大盜,借名出家,仍是做那殺人越貨的買賣。太平軍起,收羅江湖豪客,此人也投在楊秀清門下,後經楊薦與洪宣嬌。洪宣嬌賞識他的飛刀,贈了他一個徽號,便是無敵禪師,從此在太平軍中威名大振。洪宣嬌又派他在各紅旗隊中巡視監督,儼然成了紅旗隊指導人物。這幾天,他本應巡視到崇陽、通城、義寧一帶,但因他和柳花娘的私交甚密,聞聽柳花娘現在臨湘,也就假公濟私地跑到臨湘來快活幾天。他今晚剛從崇陽一路趕到,方才仁虎在枯廟坐守時所見的那個光頭黑影,正是他來訪柳花娘。

他剛從柳花娘的密室裏和她暢敘而出,回到桂花廳,尚未安歇,那黃鼠狼就匆匆地溜了進來。一見麵,來不及寒暄,便將屋上有人的話說了一遍。又湊到淨空耳邊說道:“聽說上回由縣裏送了來逃走的那個姓崔的壯丁,還是李三姑的人呢。柳頭領怕他是故意窺探,所以將他父兄押在公館內。今晚這兩個來人,說不定又是三姑派來的呢。”

飛刀僧原知道柳花娘和李三姑有過節兒,一聞此言,立即將搭在床欄上的暗器囊向臂上一套,回手又操起一柄樸刀,問道:“在什麼地方?你帶路。”

黃鼠狼忙應道:“您隨我來。”

二人便一前一後,向精一藏身那一帶房屋後麵走來。二人尚未走到目的地,飛刀僧似乎已有所見。也來不及向黃鼠狼打招呼,立即一聲呼叱,如同電光般地飛身上了圍牆。

黃鼠狼正低著頭往前走,忽聽後麵飛刀僧的呼聲。剛想回過去看個明白,哪知突從花叢中伸出一隻手來,向他肋下一點,黃鼠狼立覺一陣酸軟,翻身栽倒。他這裏剛一著地,恍惚中已聽見飛刀僧的叱罵聲自屋麵發出,可是時間很快,自己早已一陣迷糊,人事不省。

飛刀僧躍上牆頭,正迎住了仁虎。一個樸刀,一個單刀,就在屋麵交上了手。此時精一正想製伏了黃鼠狼,好問明他永福父子被囚之處。不料仁虎在上麵不曾穩住身子,被飛刀僧看見追上,二人就動上了手。精一心中一急,暗想今日之來,並非為和人交手,讓他一露,別說今天成不了功,以後還難辦呢。但是事已至此,沒法挽回,心想不如早早脫身,再作計較。於是不再去理黃鼠狼,自己也就飛身上屋,直奔飛刀僧腦後,平伸一劍,向他背上刺去。

好個飛刀僧,不慌不忙,一刀蕩開了仁虎的單刀,順著勢一挫身子,跟著一個大轉身,一麵躲過背後一劍,一麵轉了向,立翻右手腕,將樸刀向精一攔腰掃過來。精一一劍刺空,早將寶劍掣回,正好飛刀僧樸刀已到腰間。精一使了個“孤鶴渡寒塘”的招式,懸空橫飛到前麵的屋麵上,一來避過刀鋒,二來打算速走。當即隨退隨向仁虎發了個暗號,叫他快走。

哪知仁虎鬥上火來,竟不肯聽他的話,緊手中刀,上中下三路,一口氣向飛刀僧掃了過去。飛刀僧心內暗驚,來人好快的手法!但是他久經大敵,何懼一個初出茅廬的仁虎?就連躍帶跳,一陣閃避,讓過了仁虎的單刀。等到仁虎來勢稍竭,他卻使了個大鵬展翅,右足獨擰,蜷左腿,借著平分兩膀之力,右手樸刀就向仁虎肩背砍下。仁虎方向左一閃步,讓過了那一刀,不料飛刀僧使的乃是連環八步回龍刀。他要的是敵人向左閃步,他那砍下的刀早從下麵向上一撩,同時轉向大跨步,刀鋒仍複自下而上,重向仁虎當頭砍下。差不多的人隻能閃過第一刀,卻閃不過第二刀。

這一招原是從長兵器的回馬刀中變化來的,當仁虎向左閃步之時,那邊的精一卻識得飛刀僧這一手,忙招呼仁虎留神敵人回身變換刀法。話未說完,好個飛刀僧,真如蝴蝶翻飛似的那麼輕快,第二刀早向仁虎頭頂落下。仁虎一聽精一招呼,正自心驚,猛見飛刀僧變了步法,還算他不弱,索性再往左更進一步。果然,仁虎一步剛剛跨到,飛刀僧的第二刀早已迎頭砍下。幸而仁虎已經跨出那一下的刀鋒,不曾上當。精一暗暗叫聲:“好險!”

飛刀僧二刀砍空,仁虎哪還容他再進,早就持刀分心便刺。飛刀僧喝聲“來得好”,右手格開仁虎單刀,左手一揚,又喝聲“著”,隻見寒光一道,直奔仁虎麵門。仁虎認為他是暗器,隻微微把頭偏了一偏,想避過那一手。精一在旁看得真切,認得正是飛刀!知他厲害,恐仁虎有失,自己重又返身跳回那座屋頂。

這飛刀製法不同,它的刀背和鋒刃兩麵厚薄輕重,極不平勻。練的時候,利用這不平勻的重量,另用手法,發出刀去,能使飛刀以弧形路線飛出擊敵,所以他在半途中竟會改變方向,它的厲害處也正在此,因為敵人隻向一個方向躲,萬料不到它會轉了彎。

此刻,精一見飛刀去勢較一般暗器為緩,當初曾聽叔父飛天神龍說過此物厲害,所以此刻一見就想了起來,忙一個箭步躥上去,用劍尖向刀上一撩。那刀正要轉彎,被這一撩,雖然撩開,它卻並不向精一撩去的方向往旁邊落,反倒向劍鋒順流而下,這一來,險些沒剁著精一持劍之手。幸而精一功夫精純,心氣不浮,一見刀頭下轉,立又將手一縮。隻聽“當啷”一聲響,刀落屋麵,總算避過了這一刀。

但是當精一在這邊破飛刀的時候,飛刀僧將第二把飛刀早已發出。這和尚一手能連飛三把、連發三手,共是九把,任你頭等好漢,如果自己沒練過此刀,便沒法去破它。精一雖已撩去一把,簡直談不到破它。這第二柄刀卻向仁虎中三路飛來。說來神奇,這一切的解法,既不能向旁躲閃,也不能挫腰躲避,因為它到中途一轉方向,不是向橫裏轉,便是向下直瀉,全看發刀時的手指如何捏法。偏偏仁虎瞎打瞎撞,他忽然平地拔蔥,一下騰起五六尺高,算是又避過那一刀。因為這一刀正是向下直瀉的,也正是預備敵人挫腰躲避的。可是等到仁虎騰空之後,勢必雙足落地。正在剛剛著地時節,第三柄飛刀早已對著他立足的地方飛了過來。仁虎這時別說躲閃,便連看也不曾看清,隻覺得左足迎麵骨上和針紮似的碰了一下,不由“哎呀”一聲,還想掙紮,哪裏能夠,早已立不住腳,一歪身,直從屋麵上咕碌碌滾到下麵院子裏。

精一見仁虎受傷栽倒,大吃一驚,還想去救。哪知飛刀僧早有準備,知道仁虎中刀,絕難逃走,便想再擒精一,於是他虛張聲勢地一邊向精一近上來,一邊大喊道:“下麵把這小子捆結實了,等灑家擒住此賊,一同處理。”

他這一喊,精一認為下麵已有準備,原想下去救走仁虎,卻被這句話嚇住了。此刻,他一麵敵住飛刀僧,一麵找出路。畢竟精一精細,覺得孤身在此,占不了便宜,不肯做孤注一擲之舉,不如回去再說,想罷,他一咬牙,以進為退,施展出他本門絕招“白鶴三梳翎”的招數,左手駢二指,右手持寶劍,左右大開門,斜身飛縱,向著敵人前後左右一路砍刺劈點,兩臂同時發揮力量。這一來,飛刀僧便相形見絀,稍微向後退了幾步,露出一點空隙。精一也不開口,驀地一個“怒蛟出洞”,向對麵三丈來遠近的花牆,平空縱了出去。飛刀僧一見敵人輕功如此高妙,不由心內一驚。身形略一停滯,精一早又連躥帶蹦,出了公館。精一一咬牙,加緊足下功夫,真和飛一般地逃出了城去。

飛刀僧本想追下去,一來已經捉住一人,二來照敵人這等功夫,自己追上去也不見得定占便宜,還不如先看看捉住這一個吧。他就一縱身跳落院中。果然離院子不遠的門洞口躺著一人,正是方才中刀的那一個少年。原來,和尚的飛刀原分有毒、無毒兩種,此番他使的乃是有毒的一種,不過,這種毒還不是見血封喉的那麼霸道,僅僅中刀之後,昏迷不醒,如果不予醫治,也須經過七天才至不救。飛刀僧先在地上找齊了三柄飛刀,然後慢騰騰地走到仁虎跟前,也用不著捆綁,一提仁虎的腰帶,將他提到自己屋裏,才找一根粗繩,給他來了個五花大綁,放在床腳後地上。此時自己也覺得困了,向床上一仰,兀自呼呼睡去。

可笑公館裏這班小長毛兒,睡得那麼沉,屋頂上三人鬥了半天,飛刀僧又大呼小叫的,竟都不曾聽見,知道這檔事兒的,也隻有黃鼠狼一人,此時又被精一點了啞穴,瞪著眼講不出話來。直到次晨,有一個花匠看見他躺在花叢裏,睜著大眼,不像醒著,又不像睡著,問他是怎麼回事,他又一句話也不說,倒像中了邪似的,立刻去報告頭目。

大家來一看,有幾個在江湖上混過的人,知他被高手點了啞穴,隻沒法解救。一會鬧到柳花娘耳內,命人搭進去一看,可不是嗎?柳花娘先將他解救過來,然後問他被何人所點。黃鼠狼才將昨晚的事說了一遍。可是以後的事,他可說不上來了。

柳花娘一聽,心中奇怪:“既有此事,怎的到這時飛刀僧還不來告訴我?”於是忙命人去請飛刀僧。原來飛刀僧正睡得香甜呢,一聽柳花娘呼喚,忙不迭翻身坐起,往床腳後一看,仁虎依然昏迷不醒。飛刀僧自以為這次剛到公館,便替柳花娘捉了一個飛賊,據說還是李三姑派來的奸細,柳花娘得知此事,正不知如何高興感謝呢!於是穿好衣服,興興頭頭地提了仁虎,向上房走去。

一到大廳上,柳花娘已等得不耐煩了,正要問他夜來之事,見他手中提了一個人,走到麵前,飛刀僧大模大樣的,才將仁虎往地上一扔,柳花娘隨著他的手,留神看去,不由驚得跳了起來!可不是前天跑了的崔仁虎嗎?又往他渾身上下一看,隻見仁虎雙目緊閉,麵色青黃,周身夜行衣褲,隻是左褲腿上紮破了一個小窟窿,還潺潺地望外冒著鮮血,知他中了飛刀,忙回頭向飛刀僧問道:“你用的有毒的還是無毒的?”

飛刀僧見她並不誇讚,單問有毒無毒,心中未免不快,懶懶地答道:“倒是有點兒毒。”

誰知,他陰不搭地說了這一句,柳花娘立時花容變色,忙向左右侍婢一努嘴,立即過來兩名,將仁虎抬了進去。飛刀僧一見,還摸不著頭腦,忽見柳花娘向他淡然一笑說道:“快取出解藥來,快!快!唉,怎麼把他給打傷了?”

飛刀僧一聽,這才想到昨晚黃鼠狼曾對自己說過,姓崔的少年逃失那檔事,心中想道:“原來正是她心上人兒!他媽的,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心裏說不出的別扭,當了人又不好嚷,看來不解救是不行的,便懶懶地從身邊摸出一個小瓶兒來,又要過一個小銀杓兒,撮了些藥在裏麵,冷冷地交給柳花娘。

好在柳花娘知道怎樣敷藥,不過自己卻沒有這種靈藥,不得不向他要藥罷了。此時接藥到手,喜孜孜地向飛刀僧一笑,也顧不得再問昨晚之事,立即帶了兩名貼身侍婢,匆匆到後麵給仁虎上藥去了。

暫不提柳花娘如何醫治崔仁虎,先說李三姑派去的頭目,到了崔家,探知崔家最近出了事故,崔家人多避往親戚家去等情,匆匆地回報李三姑。李三姑聞報,自然心中掛念,決定請真真留守巴陵,自己帶了兩名侍婢、六名頭目,當日騎了牲口,忙向臨湘縣鴨關磯奔去。

畢竟李三姑如何搭救崔家父子,如何與柳花娘爭奪崔仁虎,柳花娘如何陷害李三姑,以及誌精一兄妹相逢,武當掌門人飛天神龍被擒等緊張場麵,請看續編的《煉魂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