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飛天神龍③煉魂穀》(4)(2 / 3)

平江一見他破了五行寶光,越發心虛,也是她該當有這一些兒厄運,當時竟想借著劍光逃走。要知使劍者第一以氣壯為主,上文亦已言過。平江要想棄敵逃避,自然氣勢已餒,劍力自也隨之削弱,這一方愈弱,那一方愈強。

番僧高喝一聲:“哪裏走!”立將向上托的左手一翻手腕,朝了平江全身虛比下壓之勢,掌心立發一聲巨響,跟著就見一道帶著青紫色的血光,向平江身上噴去。

平江心中一急,想用劍光護體,已來不及,忙即運用乾坤太乙罡氣,展布全身,可惜遲了一瞬,罡氣雖已布散,尚未凝固,已被那道血光擊中,平江立刻覺得如冰水澆淋一般,渾身一陣寒戰,當時支持不住,幸而尚未及飛起劍光,隻跌倒在地上,如早飛一步,勢必從半空中跌下,就是不死,也必跌傷。

裘潞一見平江被金眼羅漢打倒地上,他雖不會使這一手,卻認識這一手名為“三屍貧光”,乃是利用生前凶橫惡厲的人,死後三日內,攝取其魂,鍛煉三次,然後將生魂厲魄煉成血光,再祭以七十二種毒禽猛獸的血液,經過四十九日的熬煉,方能成功。此光隻要照到肉體上,立即生機斷絕,異常惡毒。裘潞雖知煉法,卻不會使,今見平江中此,認為必死無疑,心中大喜,一麵忙向金眼羅漢招呼,一麵正想踅向平江,給她兩劍。金眼羅漢見平江倒地,也正想舉劍結果她的性命,不料就在這時,西南方上空一聲長嘯,猛見飛來三道劍光,二金色,一銀色,晃眼早到裘潞等三人麵前,還沒看清來者是什麼樣的人物,三柄飛劍早已齊往三人頭上落下。

金眼羅漢大喝一聲:“何方毛賊,敢在灑家麵前撒野?”一麵飛劍向來者中的一位白衣老者斬去,一麵伸左手揮掌再發三屍貧光,向老人照去。

隻見老人不慌不忙,一揮右手,發出雞子大一粒赤色透明的東西,向三屍貧光迎頭打來。二物尚未接觸,那一粒赤色透明的東西早在空中爆發,震天價一聲響過去,隻見四麵八方散開了無數青紫色的暗紅血絲,一絲絲落在地上,變成無數的熒光,被風一吹,立皆消滅。原來三屍貧光已被老人的“潛火神珠”擊碎。

說時遲,那時快,老人還等不到三屍貧光散盡,早已手起劍落,向金眼羅漢當頂壓下。金眼羅漢以為是平常飛劍,立即奮劍起迎。哪知老人所發係上古玄女所煉“文魔劍”,一劍能化八八六十四劍,所以又名“八卦掃魔劍”,它的運用變化,全依易數易理發揮,真可謂變幻無窮,尤妙在它的本體並非一物,竟能循回生出六十四變相,所以同時一劍能敵數十人,也就是此理。金眼羅漢本係左道中的能手,凡左道中人,無論道行多高,他們所借以修為製煉的本質,總離不了“屍”、“血”、“汙”、“穢”四個字,任你修煉得再精到,一到本質擊碎,必是邪穢所成,他的不值價也正在此。金眼羅漢揮動本身飛劍,打算迎擊敵人。豈知二劍一觸,文魔劍立即生出變化,金眼羅漢所用之劍也非凡品,不過為左道所煉製,煉時曾用產婦穢水滲透金銀寶屑及其他必備諸品磨煉而成,平時運用起來,其性陰毒慘厲,非常厲害。此時一遇文魔劍,立即起了應變作用。因它是陰穢之質所凝,文魔劍先以坤卦精義應之,由坤卦轉入乾卦,發出純陽之氣,然後催以五行丙火,一鼓而焚之。所以二劍相觸,隻一交刃之間,隻聽“噠“的一聲,一陣紅火過處,轉眼間金眼羅漢的飛劍早成灰燼。

金眼羅漢見來者如此高強,不由大驚,但是當了裘潞,臉上未免下不來,心裏一急,早就想拚個你死我活,立刻從腰邊解下一個葫蘆,揭開葫蘆蓋,用右掌在口上蓋住,口中念動急咒,一撒手間,葫蘆口就向敵人摔去,其勢甚猛,隻聽“忽“的一聲,從葫蘆中冒出一縷青煙,其細如指,其直如絲,真如一條鐵線似的向敵人迎麵射去。

誰知敵人竟不再用什麼法物來抵擋,隻用他那一隻寬廣的白色大袖,向射來的青煙一撢,說也奇怪,那股青煙竟自輕飄飄地向四麵散了開去,一點作用也未發生。金眼羅漢一見,知道沒法禦敵了,暗思自己與裘道人本非深交,原是輾轉介紹,何必為他出醜丟人,想罷立即一語不發,張開雙手,立正步法,眼望著近身一棵大樹,蝴蝶似的一陣旋轉,隨了這陣旋轉,立時刮起一陣狂風。他正那樣做作之時,和他對敵的那位白衣老人早就明白他要借木遁逃走,心裏好笑,也就不去追迫他,任他逃去,果然狂風過處,金眼羅漢早已不見。

當平江栽倒地上時,從西南方飛來的三人究竟是誰?原來正是白衣秀士孔蓮和峨嵋幼師靜修、鮑英珠師徒。白衣秀士一到,就與金眼羅漢交上了手。峨嵋幼師卻早將一粒寶丹交與英珠,一麵向裘潞遞劍,一麵命英珠快將平江救走。英珠正在奉命行事,白了翁卻又追了下去。

這裏峨嵋幼師一指劍光,直奔裘潞。裘潞方在心喜,一轉眼見來了一俗一尼,還有一個少女,仿佛認得就是那夜在血龍堰將自己一幹人殺敗的那一少女,心內未免驚慌。他知道老尼必有來曆,想拿禮貌拘住她,這正是裘潞的奸狡處。當時用了謙和之態,一麵避過來劍,一麵向靜修問道:“我們與平江婢子乃是島內之爭,大師素不相識,為何苦苦相逼?”他這幾句話,原有求老尼撒手不管之意。

豈知老尼冷笑一聲答道:“我且問你,洲、堰各自為主,各不相犯,你為何倚仗多人,夜襲血龍堰,將我門徒姓莊全家殺害?冤有頭,債有主,我要替我徒兒一家的屈死鬼報仇呢,你小心著吧!”說罷,連連催動劍光,隻殺得裘潞手忙腳亂。

聞得她正是莊蒙蒙的師父,難怪有這般好身手,事到如今,也說不得了,隻有以死相拚,他當時也不答言,拚命地施展開劍法,要想死裏逃生。靜修見他拚命,冷笑一聲,更加緊了尺寸,將裘潞劍光團團圍住,為的是不願多開殺戒,要等他力竭自斃。

哪知正在此時,西方天空,倏來兩條人影,一條帶著赤色,一條帶著黃色,飛到麵前,正是金眼羅漢法破逃走之時。

這兩條人影一經出現,裘潞早就看清二人正是飛雲豹南虎和毒苗龍骨子,忙大叫:“二位來的正好,快與我除了這兩個老鬼!”

毒苗龍骨子性最暴烈惡毒,立即將右手一揚,向靜修尼發出一把繡杵飛刀。

這繡杵飛刀原是苗洞中一種毒辣暗器,不過暗器隻能打中武術朋友,卻打不了劍客,因此龍骨子就專煉一種專打劍客的飛刀,也是用各種毒禽猛獸的血汙和精液喂以毒藥,熬煉成功,發時運用劍光之力,其效自大,此刀名為飛刀,實則細如繡針,故曰繡杵,因為如此細小,中者固難躲避,發者也非有絕大功力不可。龍骨子一手所發這一把飛刀,總有二三十柄,一經中在身上,遍體能有幾十處傷痕,毒藥發作,便自潰爛而死,非常慘毒。

靜修嚐遊苗疆,知道此藥極其不堪,此時一見,立即想到有鏟除惡根的必要,就連這發刀之苗,也不容他再留世害人,眼望著繡杵刀臨近自己之時,立將肩頭一側,左肩上斜插的一柄白玉如意鉤上,立刻放出一道華彩,散入空中,變成一條條數千萬縷五色光華,布成一個彩網。一柄飛刀碰上這種光華,當時發出霹靂般的細碎爆炸聲,隻聽劈劈啪啪一陣喧聲過處,那一把繡杵飛刀都紛紛散落塵埃,成了廢物。

龍骨子大怒,立刻又高舉雙手,一齊發出,隻聽呼呼亂響,繡杵刀如飛蝗般一齊飛向靜修尼左右而來,足有二三百柄之多。靜修尼仍是行所無事似的,一麵用劍光裹住裘潞飛劍,一麵仍然放出玉鉤上的彩華,破去那些漫天飛舞的繡杵刀。一會兒工夫,飛刀四散,老尼仍安然無恙。龍骨子一見飛刀破盡,不由又急又怒,立刻發作了生苗的毒性,竟用開了生平最拿手、最惡毒的獨門看家本領。他從懷中取出一方五色斑斕、異常豔麗的手帕,口中念念有詞,一抖手,將手帕向著靜修和白衣秀士這麵摔開,立時,空中泛出一層五色繽紛的煙霧,吸入鼻管,其香無比,這是一種百花瘴氣,為蠻苗族內殺人最利之器,與毒蠱同稱無敵。

靜修見此苗抖動百花瘴氣,自身固然不怕,但恐近則白衣秀士要中毒氣,遠則能吹散到十裏之外,深恐湯尹師及同來那些武術名家受了暗算,心中也十分擔驚,一時又想不起什麼破他之法,隻喊得一聲“孔道友留心毒瘴”。哪知一語未畢,白衣秀士早從百寶囊中取出了一粒萬年雄精製成的黃色丹丸,向上空拋起,用手一指,那粒丹丸竟會漸漸四散,化成一團黃色煙霧,霎時間氤氳滿布,早籠罩住那一片美麗嬌豔的毒瘴。

說也不信,毒瘴本似有向四野伸展之勢,不料黃霧一現,迷漫空中,範圍比毒瘴廣大幾倍,速度又加快幾倍,自然便被黃霧包圍。兩種氣體一經接觸,毒瘴中立即起了一陣閃動,結成了一團黑青色的濃雲,就從濃雲內,紛紛降下極細微的雨絲,淅淅瀝瀝地盡落到地上。周圍也就隻有丈來方廣,所以除了被細雨灑著的草木地皮上,立時現出枯黃幹槁的形色而外,四圍林木都無損傷,靜修和白衣秀士自然仍是好端端地挺劍相敵。

這回龍骨子也真急了,當時下了一種拚死的決心,以作孤注一擲。忽然瞋目裂眥,猛將頭上發須抖散,兩肩滿披黑發,雙手捏訣,一聲狂叫,咬破舌尖,立時巽血被麵,獰惡如厲,從口中噴出一口血水,彌漫天空,霎時陰雲密布,莫辨星月,就是正在交戰的靜修和裘潞,也幾乎不能互辨劍光。陰雲之間,露出一片血光,光內卻如萬馬奔騰,盡是血絲血影,往來互相衝激。這東西隻要一經衝著人體,任你道力如何高深,也當不起它的破壞力,非被衝激得血肉盡糜、皮骨成灰不可。

白衣秀士也深知苗人邪法厲害,但他胸有成竹,立刻運玄功,將太乙正氣全部運入那柄純陽劍上,正氣至陰,劍氣至陽,陰陽相濟,發出一種精剛之氣,然後他運開劍光,來了一個掃蕩乾坤的招式,那柄劍光铓尾上就發出三丈多長的光輝,向血光中這一掃。隻聽噗嚕嚕一片血水激蕩之聲,血光立時消散。血光一散,那道長虹般的铓尾正如失韁劣馬似的,就橫衝直撞地掃過來,正對著方才發動血光的龍骨子攔腰一劍。龍骨子此時本想逃走,但已法盡神昏,哪裏有劍光那麼快疾,要想躲閃,既已不及;要想抵禦,神氣已殘,竟連“哎呀”都不曾出口,早就橫屍在地。

飛雲豹南虎和龍骨子入王母池以後,見裘潞正與靜修比劍,龍骨子去同白衣秀士交手,自己就騰起劍光,升入上空,看一看還有其他敵人沒有。他這一看,就發現了湯尹師、莊蒙蒙和淩、馬等數人正在相拚。飛雲豹南虎性情凶惡詭詐,正是又殘忍又陰險的人物,心想:“我且觀戰一會,可認準了敵人的弱點,然後下手,豈不是一蹴即成?”於是他便將劍光停住半空,看尹師和莊蒙蒙十分厲害,就下麵諸人而論,白了翁年近百歲,功力俱臻上乘,但絲毫占不了湯、莊的半點便宜。馬繩武本是馬上人物,學劍尤晚,功力自淺。繆金蕊長於武技,劍術卻不高明,二人此時僅能自保。淩度雖是一個辣手人物,怎奈敵人十分了得,不但絲毫占不了上風,眼看還有些力竭,還虧白了翁一柄寶劍,支持全局,免於危殆。南虎一見,覺得活該自己露臉,立即一聲怪叫,宛如半天裏下來一頭怪鳥,“呼”的聲便往尹師頭上一劍砍去。

尹師眼看諸寇都將力盡,沒料到忽然半空中又跑出一個勁敵來。他隻聞到空中劍聲,尚未看清來者是誰,便向斜刺裏一縱,早飛躍了三四丈出去。南虎一劍砍空,當又施展開了劍光,仍向湯、莊二人卷去。

湯、莊也覺來勢甚勁,不敢大意,一麵對敵,一麵打量敵人,見是一個身高八九尺,卻骨瘦如柴的一個怪物。月光下恍惚看清此人麵色青滯,又瘦又枯,仿佛害了大病未複元似的,瞪著一雙三角眼,凶焰四射,卻是精光甚足,一望便知是個內功絕頂的人,突顴鷹鼻,掀唇縮頷,嘴角兩邊掛下兩綹二寸來長的赤須,唇上頦下卻一根毛也沒有,不但滿臉奸狡凶惡之氣,更是怪頭怪腦,望之令人失笑,全身著一套深紫色夜行衣褲,綁手紮腳的,越顯得身材長瘦,簡直是一根槁木,不類人形。

尹師看了要笑,心想世間此種怪物,何其多也!正自一麵對敵,一麵思忖,未免稍分了些神,忽見此人陡地向自己迎麵一揮左手,立覺一陣奇寒徹骨的冷風,如線一般,向自己口鼻之間直射過來,冷風一觸口鼻,不但冷氣直冒,而且奇腥奇臭,當時便有點頭暈心嘔,暗道不好,忙運用玄功,攝定正氣,閉了呼吸,才算勉強忍住,心中十分奇怪,不知此人所施何種功夫。

不料那人見一擊不中,立又揮動右臂,那股寒風臭味也就聯翩而來,這次卻是其勢甚猛,連旁邊的莊蒙蒙也覺得不好,忙關照尹師留神。

說時遲,那時快,那人忽然大吼了一聲,仰著頭將口一張,飛劍立刻在空中向湯、莊二劍橫衝直撞,騰出兩手,向湯、莊二人連連揮動雙臂。湯、莊二人隻覺隨著那人的揮動,一股寒風其涼徹骨,令人難耐,接著腥穢觸鼻,中人欲嘔,知道不妙,苦在沒法解救,隻有盡力發揮本身精力,以圖抵抗一時,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二人心中都有些著慌,幸而都是功深藝精之人,尚能支持。

哪知此人見二人仍不為動,又大叫一聲,索性收回飛劍,兩臂加緊揮動。這一來,湯、莊二人越覺寒風中體,渾身冷戰,與平時氣候的寒冷,大是不同,知道此人定擅邪法,正自一麵勉強對敵,一麵暗思應付之策,可是寒風一陣緊一陣,到後來湯、莊無論如何運用玄功,都有些支持不住,大有手足僵凍,難以轉動起來的感覺。試想,這還如何能夠運劍禦敵呢?眼看漸漸頭暈目眩,遍體顫抖,就要栽倒的當兒,忽聽半空中一個霹靂,跟著金光電火如雨一般落到湯、莊二人身上。二人在這一震一驚之際,立覺四肢和暖,恢複了常態,再看麵前倒下一個全身烏黑的屍身,卻並無兩臂,光溜溜一條長而且瘦的骨幹,連衣服皮肉全都不見,正像是被火燒枯了的一段焦木。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原來,來者南虎素擅妖術,歹毒無比。此番他誠心要在裘、白等麵前露個臉兒,一上來便使上了這一套“寒蜍焚骨”的法術。這是一種符咒殺人的妖法,任你一等有能為人,隻要不明解破之術,就沒一個不被害的。這“寒蜍焚骨”乃是由萬古寒蜍體中吸出的精髓,佐以邪法,製煉成一種氣體,由使用人到使用時憑藉符咒,複使曾受煉魂之苦的那些殘魂碎魄,激動這種氣體,發揮出陰寒至極之力,循環不斷地送入敵人全身血液以內。到最後,敵人由冷顫而麻痹、而僵硬,以至於百脈凝滯而死,死後全身僵硬,凝成石塊一般,毫無解救之道。

此番湯、莊二人本早不支,就因二人功力深湛,強自掙紮,直到南虎催動陰寒至三次之多,才覺不支,眼看就要僵斃,恰好遇到這一個霹靂,才得解救。這個霹靂又是怎麼來的呢?

這原是平江之師無為上人林劍仙,算定今日平江和湯、莊都有一場小劫數,平江另有高人解救,知道湯、莊這時正在危險,立即發了一個“精金真火雷”,一麵將南虎擊死,一麵救了湯、莊,當時麵也未露,仍就禦劍行風而去。

鮑英珠奉了師命,挾起平江,正駕劍光向島中央飛去,哪知白了翁早跟蹤下來。鮑英珠一想,必須找個隱僻地方,將平江藏好,才能從容地用藥解救,於是加緊劍力,正如電一般地向島中央一帶樹林內落下。白了翁稍遲一步,竟已失了鮑英珠的下落。他就在那一帶的林子上空,回旋尋找,因是夜間,任你月光明亮,仍是幽暗難尋,心想不如且到天岩看看淩、馬等人的情形,他就又向天岩上空而去。這裏,鮑英珠非常機靈,一經到了林內,悄悄地將平江隱藏在一座小石洞內,那位置從上麵望下來,是看不見的。

她一看平江已是昏迷,便將她平放在洞內地上,從身邊囊內取出一隻水壺。揭開一看,尚有小半壺涼水,心中大喜,忙將靜修交付的那粒寶丹取出,一看平江牙關緊閉,沒法使她張口。英珠躊躇了一會,忽然想出一個主意,忙用自己的飛劍劍端,輕輕插入平江齒間,緩緩地將她牙關撬開一絲隙縫,將紅丹塞進她口內之後,卻又為上難了,原來平江知覺未複,不能下咽,想了半天,姑且將平江略略抱起上身,倚在自己懷中,一手撬著她的牙關,一手拿著水壺,送到唇邊,慢慢向口內灌進去,恰好紅丹入口,早已化開,順了口津,先已向喉間潤下不少,此時再用水一衝,可說全部衝下。一來寶丹靈妙非常,二來平江幸有乾坤太乙罡氣護體,毒光未能傷及髒腑,所以不到一盞茶時,平江喉間已經格格作聲。鮑英珠知是藥力已到,便仍抱住了她,在她耳邊低聲喚著。

多時,果見平江睜目四顧,見自己躺在一個美貌少女懷中,心雖驚奇,但一轉念間,知道是遇救醒轉,忙回眸向鮑英珠做了一個會心的微笑,以表謝意。

鮑英珠也含笑問道:“現在覺得怎麼樣?好些了吧?”

平江點點頭,笑答道:“此刻並無痛苦,隻是體力疲倦而已。”說罷,慢慢伸手向身邊百寶囊內取出一個小紅瓶兒,揭開瓶蓋,倒了十餘粒和粟米大的金色丸子,托在手掌中,一仰脖子,將藥丸送入口內,向鮑英珠要過水壺,喝了口水,將藥丸送下,又略微閉上眼休息了一會,當即睜眼說道:“好了,這就不妨事了。”說罷,立從英珠身上躍起,二人重又施禮。

平江問起姓名來曆,才知是莊蒙蒙師父、師徒前來搭救,十分感謝。

鮑英珠便說道:“師父命我待姊姊醒後,不必再到池邊,即往天岩助戰,少時還有許多要事待做,姊姊是否先回府去休息一下?”

平江笑道:“哪有客人替我們來幫忙,主人反倒回家享福的道理?況且我的傷勢先經令師靈丹治愈,後又用我們島上世傳的還元丹恢複神氣,此時精力早已複元,絕無妨礙,仍可照樣與他們拚一下了。”

鮑英珠笑道:“畢竟姊姊本元強固,修為不同。”

平江聽英珠讚她,究竟蠻女心直,十分高興,忙拉了英珠的手笑道:“哪裏的話,若非你師徒,怕不要喪在番僧手下。等到事情完了,我非好好兒跟令師磕一百個響頭不可。”說罷,二人一同笑著,走出林來一看,明月高潔,繁星疏朗,時光大約已有四更向盡,乍一聽倒是萬籟俱寂,再一細聽,天岩東西兩方,似乎都有隱隱喊殺之聲。

二人一同駕起劍光,到了上空,向下麵一望,見王母池邊,仿佛白霧迷濛濛,一些也看不清晰,再看天岩左邊,一片劍光縱橫往來,和銀蛇般在空中亂鑽亂刺,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平江便向英珠說道:“你且先到左邊劍光聚處,看看都是什麼人。池邊白霧定有蹊蹺,我想去看個明白,如沒事我也就來。”說完,二人便分路而往。

鮑英珠到了天岩左上空,向下一看,正見湯、莊二人被裘、白、淩、馬和盧鐵生、江仲、繆金蕊等七柄劍困在垓心,也不知裘、白二人是怎樣從王母池逃到這裏來的,孔老前輩和師父為何不見,她心中雖是疑慮,但見湯、莊被困,自然一指劍光,早和飛鳥般地到了下邊。湯、莊見來了一支生力軍,也格外抖擻精神,八人八柄劍和穿梭似的,一時竟分不出高下來。

再說此時平江和尹師各人心中,都惦記著對方。因二人從奇春閣得訊分手後,這大半夜工夫,各被敵人纏住,互不知消息。平江受傷遇救等情,尹師全不知道,此時尹師見英珠急來,知她高出一幹人之上,有她在此,莊蒙蒙絕吃不了虧,便對英珠說道:“鮑家師妹且在此陪著莊堰主與他們消遣些時,我要找一找平江島主去。”

英珠聞言答道:“好,您去吧,她正往王母池去了。”

尹師一聽,立即騰空躍出劍圈以外,飛一般向王母池而去。

在岩左這個戰場中,九個人以二敵七,以人數論,顯然是於莊、鮑不利,但是技在精而不在多,七個敵人中以裘、白、淩、江四劍為利,其餘馬本武將,盧本鏢行,繆本飛賊,對於劍術,俱是後來改造,並無深功,更談不到道力。以鮑英珠個人之力,即可了此三人,不過人多手眾,一時不易找到這三人的空隙。至於裘潞力量,原非英珠之敵,在血龍堰早已分出高下,目前還仗著白、淩、江三劍十分矯健,鮑、莊二人也正以全力應付他三人。這種戰局,無形中就成了均勢,一時難分勝負。

平江飛到王母池上麵,深恐中了下麵伏擊,便將劍光緊護全身,往下試探,及至一到離地丈餘,才看出地上並無人影,先前在此惡戰的裘、白和金眼羅漢等一個不在,隻有從池中浮起一層層的濃霧。從霧影中,恍惚看見有兩隻黑巍巍的大物,正在池中掀風作浪,昂起了一個巨頭,從口內吐出青氣,便散到空中,結成重霧。平江忽然想到寶物,暗道:“人人都想得寶,莫非寶物就出在這兩具怪物身上嗎?”

也是她命中該得寶,忽然福至心靈,正想用飛劍去斬此二物,忽聽空中裂帛之聲,晃眼尹師已到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