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為何要全都上到那裏去呀?”路易斯想知道,“可能發生了什麼事呢?”
這也正是簡不明白的地方。她沒有看到為保衛工廠所作的任何準備。不過隻要朝外麵看一看就不難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們又一起爬上一層高樓,拉開窗板透過一條縫向外看。
這下他們終於明白了威廉·凡爾納和他的同黨們為什麼會如此驚慌失措了:盡管他們腳下的廣場上一片漆黑、沉寂,可紅河右岸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黑人區的所有茅棚都著了火;城市的中心部分,即奴隸區成了地地道道的煉獄。
火勢還蔓延到了平民區的住宅,位於上遊和下遊的快樂黨徒區也開始燒起來。由於火勢太大,無法撲滅,隻能無窮無盡地燒下去。在還沒有著火的區域則傳來可怕的叫喊聲:哭嚎、詛咒、乞求憐憫的喊聲。亂糟糟的嚎叫和連續不斷的槍彈掃射聲響成一片。
“這一定是通伽內帶頭幹的,”簡說,“奴隸們造反了!”
“奴隸……通伽內?……”路易斯根本不理解這些字眼的含義,機械地重複說。
簡如實向哥哥解釋了黑域城的機構,並將自己是怎樣到這裏來以及使她成為囚徒的那些事件簡單地告訴了他。她還告訴了他為什麼自己要作這次旅行;如何找到了證明她的哥哥——喬治·布拉鬆的清白證據;她是如何與巴爾紮克議員率領的考察隊取得聯係以及如何被綁架的等等。
她指著廣場遠處被探照燈照得通明透亮的工廠告訴哥哥,她的同伴,除了黑人通伽內以外都在那裏麵避難。至於說到通伽內,正是他承擔起喚醒黑域黑人同胞的任務,而眼前的景象證明他把這一切做得很好。
由於她沒有耐心等,所以就在那個晚上獨自逃了出來,以為能救所有被困的人。她就是這樣才發現了不幸的哥哥。與此同時,通伽內完成得很出色,武器也如約送了出去,所以才發動了造反。毫無疑問的是:剛才威廉·凡爾納和他手下的人正打算親臨現場指揮,不巧的是她搶先了一步,截斷了他們的後路。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路易斯問。
“等著,”簡回答說,“隨便外出一定不安全。何況在這種亂糟糟的情形下,他們會誰都不認的。況且我們也幫不了他們的忙——我們手裏什麼武器都沒有。”
路易斯理智地告訴簡說最好能有武器,於是簡又在宮裏各處轉了一圈。收獲並不大,隻找到一杆火槍和兩把手槍,外加一把子彈。有了這些武器,簡已經很滿意了。
等簡帶著武器返回時,外麵的情形已經完全變了:黑人已經衝進廣場,聚集了上千人。一轉眼,他們又像暴風雨一般襲擊了黑色衛士的營房,當場殺死了那些黑色衛士,那40架直升機停泊的機庫上火焰直竄。黑奴們已經嚐到了搶劫和血腥的滋味,為他們長期所受的折磨進行瘋狂地報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表明不將整個城市摧毀、不把所有異類斬盡殺絕,他們的仇恨是不會平息的。
看到這一切,威廉·凡爾納一時急得六神無主,即使有回天之力,也無法平息這場暴亂。因為他們在樓下雖然聽不清下麵的黑人具體說的是什麼,但能聽到他們又是叫又是嚎的。平台上頻頻傳來砰砰的射擊聲,子彈射向成群的黑人,受害者不計其數。
但他們並不畏懼。黑色衛士的住處和直升機庫的火焰有如巨大的火炬照亮了廣場。他們穿過廣場,開始攻擊宮殿。正在他們努力進攻的時候,紅河岸邊突然傳來密集的槍聲。原來,快樂黨徒們終於排好了陣勢,開始組織人員進行反擊,不一會兒,地上便躺倒了上百具屍體。廣場頓時成了殘酷搏鬥和大肆屠殺的戰場。那情景確實難以描述。沒有火藥射擊武器的黑人隻能揮舞手中的斧頭、大刀、長矛乃至牙齒和快樂黨徒們短兵相接;而後者卻能用槍彈對他們近距離射擊。
赤手空拳的黑人怎麼也無法與手持武器的快樂黨徒們長時間對壘。黑人的陣營很快就猶豫不定了,而且開始後退,甚至朝紅河岸邊潰逃,而將廣場留給了快樂黨徒們。
他們窮追不舍,試圖搶救還沒有著火的快樂黨徒區的中心部分。
就在他們過橋的時刻,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傳來。他們一群人頓時全掉到水裏啦。簡和路易斯從他們所在宮殿裏的有利位置看到爆炸發生在平民區域最遠的一角。
無論爆炸的原因如何,總之,它給潰逃的黑人開出了一條逃往開闊地帶的生路。奴隸們從這個缺口逃了出去,在農田和四周的灌木叢中藏了起來。過了一刻鍾,追兵們撤到了紅河岸邊,回到廣場上來了。不僅僅是因為沒敵人可追了,還因為他們自己也被隨之而來的又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嚇壞了。
這些有計劃的爆炸是蓄謀已久的。第一次發生在離宮殿最遠的平民區。
五分鍾後,在第一次發生爆炸地點的左右分別又有兩次爆炸。又過了五分鍾,在靠近紅河的地方又發生了兩起爆炸,不過還是在平民區。快樂黨徒們就是在這時才把目標放到平民區去。
從那以後,每隔半小時左右就爆炸一次,原因始終搞不清楚。每過30分鍾就會傳來一次喧嘩,平民區的某個部分便會隨之夷為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