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惑退出靈宮,盡管心憂周章,然而琅玕玉的誘惑,勾魂引魄,實在不能釋懷。他低頭默想:如何弄到手,眼角瞟見一個人,心頭竊喜。這人名喚賽流星,人如其名,不僅行如流星,而且出手之快似流星。更奇怪的是賽流星長了三隻手。第三隻手生於脊背上,胳膊細若麵杖,垂到臀下,動作神速,偷錢取物,手到擒來,可謂竊中魁首,人稱三隻手。熒惑附耳低言,賽流星唯唯點首。
賽流星換上縗衣,係上絰帶,扮作祭奠少典帝官員,雙手拈了炷香,第三隻手藏在背後衣衫內,一步一拜,三步一叩,動作奇快,轉眼間叩拜到少典帝靈榻前。敬香,酹酒。做完一係列祭奠程序,本應該倒退出靈宮。他卻瞬間轉過身,麵朝外,背對靈榻。按規定,他祭奠的地點離靈榻還有三步遠。一步等於五尺,十五尺的距離,伸手莫及。他閃身後躍。百官目光迷離,賽流星的第三隻手倏出,衣衫相隔,遮住了百官的目光。
當炎帝率領隨從進入靈宮,英招的十八隻眼睛一齊睒動,驚覺地盯著炎帝和他的隨從們。賽流星一係列的動作,引起英招百倍警覺,十八隻目光聚焦一處,盯緊賽流星。當賽流星的三隻手伸出的刹那間,英招彈子疾射,正中賽流星第三隻手的中指。
賽流星心裏“哎喲”一聲,皺眉蹙額,咬牙忍住劇疼,流星樣竄到門口。百官都沒看出端倪,隻認為賽流星太無禮,不該脊背朝對少典帝。英招冷冷含笑,說了句:“慢走!”一隻手掌順勢推去。賽流星那禁得這般大力氣,收留不住腳步,幾連跟鬥躍出,一頭碰在熒惑身上,隻撞得熒惑身子趔趄,被刑天伸手扶住。
熒惑借機扯住賽流星,嘴與賽流星耳朵相接,急不可待地問:“如何?”
賽流星伸出第三隻手,隻見中指紫黑腫脹,無法蜷屈,顯然已是骨斷皮連。
熒惑瞄了眼守在靈宮門口的英招,已知原因,心中立時有了主意。他快步回到議事殿,找來大將宏逵。熒惑對宏逵說:“有熊城全部被我們的軍隊控製,隻有靈宮還未接管,那是要害地。你去接替九頭英招,在靈宮前值班站崗,先帝升天之後,當有重賞。”
宏逵得令,心想:進有熊刑天得了頭功;打開明殿畢剛、多吉戰績顯著,我這次若能立大功,封賞不在三人之下。宏逵披掛停當,手提兩杆千斤重的狼牙棒,雄赳赳地來到英招麵前。兩根狼牙棒搓動,鏗鏘作響。宏逵黑臉如鐵,眼睛上翻,盛氣淩人,頤指氣使:“走開!這兒沒你的事兒了!”
英招睨視宏逵:隻見一紅盔紅甲、方頭大臉、虯髯黃須,狀如麥秸垛的人。炎帝祭奠的情景,熒惑忘情的舉動,賽流星小醜般的表演,英招銘記在胸,頓時倍加警惕:若讓他們值班,還不是為竊賊站崗。英招不屑地說:“豬模狗樣,也配到我麵前充人!爬一邊去!”
宏逵吼叫:“你敢侮辱我!”舉兩杆狼牙棒朝英招就打。
英招驀然伸出六隻手。那六隻手持槊、斧、鞭、鐧、棍、錘六般兵器,迎戰狼牙棒。另外十二隻手,握十二般兵器準備接戰。整個人被十八般兵器護住。
宏逵看那迎出的六般兵器,每一樣與自己的狼牙棒不相上下,一旦鬥起來,等於三個人打一個人,如果其餘兵器再攻出,哪裏還能招架得住?宏逵心裏先怯了三分氣,舉起的狼牙棒不敢落下,擎在空中。色厲內荏地喊:“我受炎帝派遣……”
英招字字千鈞,句句震耳:“沒有黃帝的令,誰也休想接替我!”
宏逵收回狼牙棒,氣籲籲地回去報告熒惑。熒惑心中一沉:看來帝宮仍在黃帝嚴密控製中。黃帝不除,難隨心願。炎帝雖登大位,形同虛設,自己這一人之下的大監,也是徒具虛名。熒惑向炎帝說:“靈宮重地,必須重兵把守。請大帝下令:派宏逵率三百名鐵甲軍護衛。”
炎帝不知熒惑的心意,心想:靈宮裏不就是父帝的屍體嗎?誰能偷一塊臭肉?多費心不如少操心,叫黃帝日夜守在那兒吧。炎帝不以為然地說:“有英招看守,我們何必再費力勞神?”
熒惑小眼撲簌,神秘地說:“百官聚集靈堂,人多嘴雜,大帝難道不怕眾口鑠金?”
炎帝回到開明殿,仍然怒氣不息,白文奎的麵孔揮之不去,“黃帝萬歲!萬萬歲!”的喊聲在耳邊縈繞,撥擊著他那根敏感的神經,令他心中震顫。他右手緊握劍柄,“鏘”地出鞘。白文奎的血跡猶在寒刃上。炎帝將劍抖得鋃鋃作響,擰眉蹙宇,籲籲喘息。
熒惑乘機而上:“大帝息怒,有熊百姓愚蒙,不足為慮,大患乃百姓後頭的陰險家。大帝初登寶位,人心不穩,最忌小人撥弄是非,挑撥離間,詆毀大帝。今日讓大帝顏麵盡丟,威風掃地,其目的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