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怒氣衝衝:“為鬼作惡,不識好歹!你為何糟蹋老漢,恩將仇報?”
獨角鬼辯白:“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饃飯救餓鬼,感恩還來不及,哪裏會作惡行壞?”
白澤提起獨角鬼返回白屋,扔到鍋台邊:“聞聞誰拉的穢物!”
獨角鬼頭搖得似撥浪鼓:“不是我!不是我!”
白澤手指點著獨角鬼的額頭,那一點卻似鋼鑿鑿擊,力道透骨入髓,疼痛難忍:“不是你,還有第二個鬼不成?”
獨角鬼心說,光棍不吃眼前虧,即刻顯出一臉委屈,怨聲說:“不管是誰拉的臭屎,我自認倒黴,讓我把那攤屎吃了不就得了?省的您煩。”不等白澤答話,張開口,將稀臭的鬼屎一股腦吞進肚裏。還恬不知恥的自我安慰:“這有啥?再過過腹,來個二次利用。”唯恐吃的不幹淨,白澤不滿意,長舌溜鍋,嗞兒咂兒地添了一遍又一遍,將鍋底添的鋥亮。
白澤怒氣不息說:“你這個惡鬼,留在世上禍害人間,送到幽溟鬼國搗亂的鬼也不得安生,應該把你打入黑澤深淵。”抓住獨角鬼的頭,提溜出屋,箭步旋上黑白山。
黑白山又名生死峰,峰東白水,人掉進裏麵,不沉不溺,能躺在水麵睡覺,站在水麵行走,人稱光明湖。峰西黑水,人落進去,立即沉沒,再也不會浮出水麵。水底積澱著鬼怪的骨殖,名曰沉鬼淵。
獨角鬼被白澤大手抓住,立於絕巘之上。獨角鬼向下看,黑淵深不見底,墨浪拍擊石崖,陣陣鬼哭伴著聲聲祟泣。獨角鬼心驚膽顫,巧嘴哀求:“大爺,饒我小命。我變牛做馬報答你,做仆為奴服侍你!繼子認孫孝敬你,叫你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你要是死了,我披麻戴孝送到墳塋,逢七去燒紙,忌日去添墳。把你當作我的親祖宗。”心裏卻在想:老家夥,放了我,我饒不了你,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將你的皮披在我身上,骨頭扔在這黑水深淵裏,永世不得翻身。
白澤洞悉獨角鬼的心思,怒斥:“胡說!我根本不會死!我也不要你變兒做女,我要你的鬼命!”
獨角鬼忙改口:“叫你長命百歲!不!長命千歲!萬歲!與天地同歲!”
白澤說:“你就是吹的天花亂墜,我也不饒你!”
獨角鬼說:“在鬼族中,我是最老實的鬼。媽媽叫我往東,我不往西……”
白澤借機問:“你自稱老實,就給我說老實話,從輕處罰。你這次偷越桃都山,究竟幹什麼?”
獨角鬼想:我原來撒謊,才惹得白老頭大怒。我且說了實話,躲過這一劫,再作打算。於是說:“媽媽嫌幽冥世界淒風苦雨,暗無天日,叫我進有熊城,將少典帝靈榻前的琅玕玉盜回鬼國,照亮幽冥世界。”
白澤倒吸一口冷氣:差點叫小鬼蒙混過去,琅玕玉若被小鬼盜走,神界、魔界、都不得安生,神州不知要遭受多大災難?好一個陰毒貪婪的鬼母!好一個詭詐的小鬼!今日既然碰見我,我豈能放你?銀麵凝霜,問道:“你認識我嗎?”
獨角鬼望望白澤神:沒印象。嘴上卻恭維:“認識你,你不是那最慈善的白老爺爺嗎!”
白澤一字一頓地說:“我是白澤——鬼族的克星!”
“啊!”獨角鬼驚叫出聲,“白澤神!”盯著白澤的臉仔細看,要把那模樣刻在腦子裏:這就是鬼族中傳說的惡神。鬼兄弟平時說到白澤,驚悚色變。可是誰也沒見過白澤。有時候兄弟們打鬥,詛咒最狠的一句話就是:出門讓你碰上白澤神。今日果然碰上了!獨角鬼懊悔不已,是鬼都知道白澤似雪,我怎麼沒有想到,這白老頭就是惡煞白澤?笨!笨!笨!我命休矣!心一橫,胸脯一挺說:“要殺要剮全由你,皺皺眉,我不是鬼中英雄!”
白澤揶揄道:“英雄?一個偷騙作惡的無賴小鬼,還能和英雄扯上邊!我原打算將你送給黑澤當美餐,念你說了實話,給你留個全屍吧!”
獨角鬼暗叫:完了!全完了!黑水深淵中的鬼兄祟妹,快出來迎接,獨角鬼會你們來了。
白澤說一聲:“下去吧!”抓住獨角鬼的大手,猛地下按,強力壓下,獨角鬼頭下腳上,倒栽向黑水淵。白澤抓住獨角鬼,手掌力貫千鈞,猛摔下去,意在將獨角鬼率落淵底,奪其性命。獨角鬼頭重腳輕,眼皮難睜,不能自已,索性緊閉了眼,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不去想,聽天由命。急速栽落的身子,觸到黑水浪尖,鼻中隻覺腥臭難聞。緊接著“嘩嗵”一聲,腦袋撞進黑水,砸出百丈深的坑。獨角鬼腦袋紮在圓坑的最底層,抵住那些惡鬼劣祟的森森白骨,濺起擎天水柱。獨角鬼萬念俱灰:做了鬼中鬼,永無再生之日了。哪知腦袋卻似個打足氣的皮球,忽地彈到水麵之上。黑水立即合攏,平複了百丈深的圓坑。獨角鬼再次落下來,仍是頭上腳下,像舞台上雜技演員拿大頂,腦袋頂在了水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