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後懷裏默默地點了頭,暗地裏行事才是我的原則,表麵上總要做個好孩子。
我能站起來走路已是一月過後,爺爺說這速度對我來說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我有案底。昏迷的那幾日,他一度懷疑我又要躺上好幾萬年,並表示他這把老骨頭已經折騰不起了。過去躺著的十萬年裏,我知道爺爺為****了不少心,可畢竟沒有親眼見到,便也沒法體會爺爺的心境。可這幾日既要給我調理身子,又要同藥君一起照顧我剛出生的女兒。爺爺平日不染紅塵的形象蒙了一層疲憊之色,這些日子每每見到爺爺,我都不自在起來,越發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最後我終於沒忍住,拐彎抹角地說了些對不住的話,卻被他一個白眼翻得險些三觀不正。最後恨鐵不成鋼地說養了我這麼多年,最後還是成了爹娘那副悶葫蘆的樣子,讓他的心肝很受傷。
那一番對話之後,我終於又恢複往日的性情。權當之前的內疚是療養期的心路曆程。
雙腿一旦著了地,身子恢複的速度也是一日千裏。可是周圍那麼多人,卻沒有一個有將疏淩和暮雪下落告訴我的打算。我日盼夜盼,旁敲側擊,準備對夕顏下手。
隻是沒有想到,我不過躺了一月,夕顏的水平竟漲了不止一年,每日隻同我說些修身養性的事情,連她最愛的各界新聞都拋之腦後。不然就是陪著我跟我的孩子說話,總之我竟找不到一絲切入口來下手。
終於在我跟夕顏合力聒噪了一個月之後,我那個曆經十萬年風雨滄桑,被天河岸邊的仙風吹下來的孩子終於瞪了一雙墨玉般的眼珠子,將我跟夕顏一一白了一眼。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將她從爺爺手裏接過來,竟不知道該怎樣抱她。夕顏在一旁比我還起勁,起勁得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早有預謀,讓孩子醒過來,好讓我忘了要找暮雪跟疏淩這一回事。直到她嘀咕著說頭一回做娘親都不大會抱孩子,我才稍微寬了心。
我回頭跟女兒對望,才發現方才瞪我的那雙眼珠子,竟然同疏淩如出一轍。那雙眼眸讓我想起十萬年前的白玉山頭,滿山繽紛絢爛,原本隻我一人著白衣撥弄琴弦,卻突然多了一個如火般絢爛的身影,又長著一雙墨玉般沉靜的眸子。那些原本沉落在記憶深處的回憶又清晰起來。
夕顏依舊沒有被我說動的打算,想來是爺爺和天後給她下了猛藥,用軟的必定是不行的。最終我以一個迷塵咒將她困在香案裏之後,她才將那****昏迷之後的種種都與我說了。我不禁感歎,對待硬漢果真需得下猛藥。
那日,暮雪果不出我所料,一到天河對岸便直襲魔後。隻因對方顧慮暮雪或許持著女媧石,卻也沒有大動幹戈,隻是合力欲將暮雪擒下。天河這一頭顧慮著暈倒的我,又沒有緣由出手,也隻能僵持著。畢竟不管誰真正持著女媧石,總之都是要為神界犧牲,彼時的暮雪能不能活下,其實沒有人關心。
隻是旁人不關心,我卻是擔心得很,隻因彼時無力,做什麼都是徒勞。而唯一明白我心思的,便隻有疏淩。或者,即便暮雪同我沒有關係,疏淩也不願再看到有人莫名犧牲,如同當年我父母一般。
夕顏說她從未見過那樣的疏淩,也從未見過那樣的天河,竟似修羅戰場一般。他隻身同對岸魔族拚殺,竟一點不顧大局,直到兩族開戰,魔族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