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頁病曆的備注上,清清楚楚的寫著:病人顧承一個月前的診斷,是還有半年壽命,但不知道為什麼,某一天,他的液體裏多加了一瓶生理鹽水,然後,他就病的起不來床,沒過五天就……
他仔細看了眼加藥人的簽字,祁霖。
跟了他五年,忠心耿耿的好秘書。
咚咚咚——
一旁,車窗被適時敲響,顧承轉過頭,盯上祁霖那張老實憨厚的臉。
不知為何,這時再看,竟多了幾分陰森。
唇角彎起,顧承降下車窗,露出一個慣常的微笑,瞬間看得祁霖麵色一陣發白。
“顧……顧總。”
男人立在車外,反應了好半天才將將出聲:“您病好點了嗎?怎麼就出院了?”
“我今天沒找到您,就一直在這兒等,可把我嚇壞了。”
天知道他看見顧承滿病床是血又找不著人的時候有多恐懼。
MD,死都死不安生,真麻煩。
說話時,祁霖眼神急切,麵上堆著擔憂。
起初,顧承以為他是擔心自己治不好;現在才明白,他是擔心自己死不了。
“病好了,自然能出院。”顧承盯著他,直到把人盯毛了,才鬆口道:“怎麼?不信我能好?”
“不是的,顧總,您當然……”
“我當然錦鯉附身洪福齊天,不是某些腦子缺根弦的智障能比的,看看,身上有勁兒了,開車的手都比以前穩了。”顧承越說越起勁:“你就站那兒別動,我給你秀一波車技啊。”
“啊?嗯……”
祁霖愣在原地,眼神慌亂,一時分不清顧承是真好還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還好說,但如果是真的痊愈,那他該怎麼向那個人交……
“啊啊啊——”
“交差”的“差”字還沒想完,一道淒慘的尖叫便緊隨著劃破夜空。
祁霖死也想不到,顧承竟然敢在醫院門口直接開車撞他,還轉動車輪,生生壓斷了他一條腿。
劇痛襲來,男人疼得渾身打顫,一句話也說不出,隻能眼看著顧承開車,瀟瀟灑灑的跑遠。
絕望的無力感迅速傳遍全身,好半晌,祁霖才咬牙切齒的坐起來。
他想報警,卻在拿出手機的第一秒,就看見了顧承發來的消息。
【這家醫院是我的,你做的事我都知道,所以,你知道該怎麼做(微笑)。】
還沒按上屏幕的手指倏然頓住,心髒好像都停了一瞬。
良久,祁霖顫抖著嘴唇,痛苦的合了合眼,竟是連氣都不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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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發完消息,顧承心中就漸漸浮起了一個大字——爽!
如果跟謝祈年交鋒一次就能弄死一個傻X,他願意。
顧承手扶方向盤,慢悠悠的往前走,飆車撞人渣的欣喜勁兒過去,肚子就開始不合時宜的亂叫,似乎也在為今天沒有吃到的晚餐而憤憤不平。
昏黃的路燈打在車上,很像傍晚舞蹈室裏,孤寂的夕陽。
顧承抿抿唇,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是被誰欺負了,莫名有點委屈。
——餓,想喝公司食堂的皮蛋瘦肉粥。
可都這個點了,食堂估計也不開門。
顧承有些失落,幹脆放緩了車速,一邊走,一邊看著周圍的小店,想選個中意的隨便買點。
恰巧,就有一家粥鋪戳在了拐角處,顧承停車,順嘴問了句。
老板娘掀開鍋蓋,隔著熱騰騰的白霧問他:“有的,還熱著呢,要多少?”
顧承:“一小份就行。”
可抬手,老板娘卻給了他一大份,是用雙層塑料杯精心打包,不燙手,還送了折疊的吸管。
這包裝明顯就比其他的紙杯高級,大概是店裏僅此一份的程度。
可剛才,顧承隻掃了一小份的錢,接過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
“我再給您掃點……”
“不用了。”老板娘笑起來格外慈祥:“你沒吃飯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