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前的那隻蟬居然飛了起來,那隻根雕的蟬忽然間獲得了一種靈性,變得栩栩如生。而且,這個小小的生靈不可思議的飛翔居然產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我身不由己地被這股力量牽引著,收住了邁向水中的腳步,轉過身,一步步向上走去……
“你那是夢遊呢,我都愁死了,萬一出了事,我怎麼向你父母交代。”很長一段時間過去以後,雲婆婆才把實情告訴我。
我聽了新奇得不得了,一點也不覺害怕,纏著雲婆婆問:“我那時怎麼啦?再給我說說嘛。”
“多虧了那個草鬼婆呢!”每次,雲婆婆都這樣感念道。
雲婆婆說,吃了那個草鬼婆的藥以後,我安睡了兩天,可是第三天又起來了,在兩個圓形的拱門之間走來走去,雲婆婆像前幾次那樣遠遠地跟著我。
後來,那隻白貓又出現了。
“喵——”它依然軟軟地叫了一聲,我蹲下來,摸了摸它光滑的毛,然後,我們一起往前走,像一對默契的好朋友。
走到圓拱門的時候,它站住了,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後,走了過去。那邊是隧道呢,也要過去?不怕嗎?
“喵。”它在那邊叫了一聲,聲音很短促,像在催我。
有白貓陪我,不怕的。我走了過去。白貓走在前,我跟在後麵。
好像走了很長一段路,它開始帶著我下台階。我走不穩,摔了好幾次。雲婆婆把自己的嘴捂得死死的才沒有叫出聲來。
這是一排河邊的台階,我跟著白貓越走越低,終於到了水邊。
還要往前走嗎?再走一步就要踩進水裏了,我自己都不能確認是不是看清了眼前在星光下靜靜流淌的河水。
“喵——”白貓叫了一聲,還嬌媚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從容地走進了水裏……
它、它在做什麼?狗刨?它可是貓哦!沒聽說貓也會遊泳的。
躲在遠處的雲婆婆看到這一切嚇得心驚膽戰。
雲婆婆說,當她看見白貓朝河裏走去時,就馬上明白了它的意圖,差點驚叫出來。可她記住了草鬼婆的話,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叫醒我。雲婆婆隻好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喵!”白貓又衝著我叫了一句,這一聲叫得很急,它在催我。
我明白了,它是讓我跟它去,於是,我就跟它去,一點點走進水裏……
雲婆婆說,她看到這裏,驚駭得渾身發抖。她再也忍不住了,正要衝過去時,一件更讓她驚駭的事發生了——
我胸前的那隻蟬居然飛了起來,那隻根雕的蟬忽然間獲得了一種靈性,變得栩栩如生。而且,這個小小的生靈不可思議的飛翔居然產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我身不由己地被這股力量牽引著,收住了邁向水中的腳步,轉過身,一步步向上走去……
“喵——”我似乎聽見白貓叫了一聲,聲音裏透著哀怨、絕望和一絲絲憤怒。
我回頭看了一眼,看見水麵上有一團模糊的白,一閃就不見了……
我在蟬的引導下,一步一步,離水邊越來越遠。
我沒有再回頭。
……
可是,後來,我常常想起那隻白貓。
雲婆婆說,那是一隻妖貓,它想害死我。
可它為什麼要害我呢?雲婆婆說可能是因為另一隻白貓。
白貓的主人是一個叫衝衝的男孩,家在城裏。幾年前的一個夏天,他來到這個小城的親戚家度假,白貓就在這裏認識了另一隻白貓並和它好上了。另一隻白貓也是一個來這裏旅遊的女孩帶來的。女孩隻待了兩天就走了,坐船走的。從此以後白貓就天天在河邊守著,像中了邪一樣。衝衝走了它也不跟著回,成了一隻野貓。
我才想起,那個叫衝衝的男孩我是見過的,他到家裏來找他的貓,長什麼樣子已經想不起來了,隻記得他的衣服雪白,和他養的貓一樣白。
衝衝的白貓常常晚上出來,碰見它的人會被它嚇得半死,可我卻喜歡它,不論白天還是晚上,它那麼漂亮、優雅、溫柔。我真的沒有想到它會害我。
雲婆婆說,可能它把我當成那個女孩了。它恨那個女孩,因為她帶走了另一隻白貓。
好奇怪的故事,真是這樣的嗎?
見我呆呆的樣子,雲婆婆愛憐地摟過我,說:“好了,現在沒事了,多虧這隻蟬救了你,”雲婆婆感恩地把蟬握在掌心,“你不知道,這隻蟬對你有多重要,你爸爸媽媽在保佑你,他們把自己的心意附在了上麵,讓你不受傷害。你爸爸媽媽的心意就變得有力量了。現在你相信了吧?他們有多喜歡你,他們怎麼舍得把你送人呢……不過,它怎麼不叫呢?它會飛,卻不叫。”雲婆婆攤開手掌,細細地看掌心的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