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成縱然是做牛做馬,即便是做奴才,那也比一頭畜生還要值錢吧。
大荒之年,人命竟然卑賤至此!
“王老爺,縱然楊成命賤至此,但也比畜生值錢吧?王老爺何苦欺辱我們窮人呢?”楊老三苦澀的說道。
楊成此刻內心也是滿是憤怒。
他隻恨自己無能,恨自己生在窮苦人家,恨自己生在這個要命的世道。
但很快,一種無力的感覺瞬間侵襲而來,他隻得狠狠的盯著王員外。
隻見王員外憤怒起來,手指著楊老三。
王員外頤指氣使的道:“狗東西,賤骨頭,不要給臉不要臉,本老爺想買你家楊成,是你家三世修來的福分。”
“你!!!”
楊老三一時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低著頭。
但一想到此刻他們人多勢眾,自己還好,可若是連累楊成,那就是活受罪了。
楊老三微微抬起頭,將身子彎下,拱手行禮道:“王老爺,請您高抬貴手吧,小人會一直記著你的大恩大德。”
楊成見父親如此,憤怒之氣早已充滿胸膛。
他緊緊攥緊了拳頭,牙齒咬的緊緊的,上下牙之間由於咬的過緊,不斷發出聲響。
他的指甲早已將紮進手心,沁出一絲絲的血漬。
楊老三知道楊成心裏有怒火,怕他吃虧,隻得暗中拉著他的衣服,示意他冷靜下來。
哪知楊成直接開口說道:“王八蛋,老子就是死也不肯讓你如願。”
“哈哈哈,好小子,有骨氣!”
王員外竟不怒反笑。
楊成知道,這是一種極其輕蔑的笑。
下一秒王員外直接變臉,冷冷的笑道:“本老爺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做死。”
楊老三一聽此言,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王員外的囂張跋扈是扶風鎮人眾所周知的,不是周家兒子被他打死,就是李家丈夫被他打殘。
此刻的楊老三知道他必不肯輕易放過自家父子二人。
但是他一個平頭百姓,又能怎麼樣呢?家中妻兒張著口等待他拿米回去煮粥喝,他又能怎麼辦呢。
隻見楊老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喪著說道:“王老爺,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爹,你起來,別跪這個王八蛋。”
癱坐在地上的楊成此刻忽然起身,想試圖將自己的父親扶起來。
但他本身就沒多少力氣,如何扶得動呢。
“賤骨頭,居然敢罵老子!來人呐,給我狠狠的打。”王員外也不生氣,隻是冷冷的道。
在他看來,沒必要為了兩隻螞蟻生氣。
在這慌亂之年,像楊成父子這樣的窮苦人,不是螻蟻是什麼?
幾個家丁一擁而上,見著楊成和楊老三就是拳腳相向。
楊成反應極快,看到家庭衝上來的瞬間,便將自己的身子撲向正跪在地上的楊老三。
楊成用自己的身子死死護著楊老三,楊老三掙脫不得。
楊成被打的鼻青臉腫,口吐鮮血。
這原本誰也不關心的街角,很快圍滿了觀看的人,但是當大家看到王員外時,都選擇閉口不言了。
在這扶風鎮有一半的人租了王員外的地,平日裏囂張跋扈的王員外,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王員外見楊成口頭鮮血,便皺了皺眉,心想,若是打死了,便少了一個廉價的勞動力了。
王員外擺了擺手道:“停下吧,打死了你們賠嗎?”
楊成喘著粗氣,楊老三立刻翻身過來,抱著楊成兀自哭泣。
“楊老三,這賣身契你簽了吧,省的你兒子折了半條腿,折了價就不好了。”王員陰冷的笑道。
楊成此刻死死盯著王員外,眼睛如同猛獸一般,像是要迸出鮮血一般。
他緊緊攥著拳頭,恨不得馬上衝上去和王員外同歸於盡。
但又想著家中可憐的母親,弟弟妹妹,他們正等著父親拿錢買米回去呢。
他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弱小,恨這吃人的世道。
楊老三看著那賣身契,不停的向王員外磕頭道:“王老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小人一家吧。”
楊成扶著父親道:“爹,你起來。”
王員外似乎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道:“趕緊簽了吧,浪費時間。”
就在這時,街道上凹凸不平的石塊路上,一陣風將路麵上的沙子吹起,落葉不停旋轉著飄了起來。
頃刻間,狂風大作起來,王員外肥胖的身體似乎也站立不穩,險些跌了出去。
家丁們趕緊扶住王員外。
楊老三趕緊扶著被打傷的楊成,父子二人相擁著,哭泣不止。
“何方宵小,竟如此欺壓百姓,還不速速離去。”
隻聽得空中傳來蒼勁有力的聲音,一時間震耳發聵。
王員外心下大駭,哆哆嗦嗦的問道:“敢問是何方神聖,何不出來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