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麵的世界(3 / 3)

可是蘇海心這麼微薄的工資,還了外債,除去吃飯,交通費用外,真的是所剩無幾了,就算她有心想拿出點錢來堵住周萍的嘴,也有些力不從心。

可是周萍卻不管這些,她以為蘇海心一定是說謊話,其實是掙得不少,隻不過是偷偷把錢藏了起來,自己弄了個小銀行什麼的。

連陸鑫都覺得皇城地產這麼大的公司,怎麼可能這麼小氣,肯定是蘇海心在說謊。

不過還有一個陸家人,覺得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她反倒是笑著安慰周萍說:“媽,看見了吧,小人物進了大公司也不過如此,還不是拿一點點可憐的工資。”

蘇海心雖然憋氣,但是還是沒有爭辯,隻是對周萍說:“等我錢拿多了,就給你。”

周萍撇著嘴罵她:“等,等,等,等你掙錢拿回來,我看等我下輩子吧,我享不了你的福。”

對這事,周萍一直滿腹抱怨,雖然有時候她不說,但是蘇海心每天回家,周萍都是左一個白眼,右一個白眼的,這麼一副嫌棄的表情,傻子也感覺的到。

蘇海心一直都忍耐著,畢竟她還不像周萍說的那樣長硬了翅膀,她等了這麼多年,忍了這麼久,不會忍不了這一時半刻,她一定要等到自己翅膀硬了的時候驕傲的飛出去。

可是蘇海心最終還是沒有堅持到底。

這是因為,早晨蘇海心拿出她那件套裝的時候,發現上邊多了兩個洞,就連那身剛進‘皇城’時,公司發的套裝上麵,也出現了一個大窟窿,蘇海心抓著衣服愣了半天,她被氣的身子抖了起來,皇城地產一直都對自己職員的衣著方麵特別注重。公司認為,整潔體麵的著裝是對公司和客戶的尊重,這下她要穿什麼去上班啊,蘇海心記得昨天她洗熨的時候衣服還是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多了幾個洞。周萍,她知道是周萍,她是嫌她不交錢回來,所以就這樣對她。蘇海心還清楚的記得,她十五歲那年和陸佳佳同班,她們一起穿著學校的校服出去,周萍聽見人家誇蘇海心長的漂亮穿校服也好看,後來就把蘇海心的衣服戳了兩個洞,現在她長大了,她卻依然故技重施,周萍又一次戳破了她的衣服,讓她記憶中的那個洞更大了。

蘇海心努力讓自己平複,可是她做不到,終於,她衝出了房門和周萍吵了起來:“你為什麼要弄破我的衣服?”

周萍聽到蘇海心竟然跑來質問她,瞪著眼睛叫道:“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弄的,就你那破衣服,給我扔遠點。”

“明明是你,做了為什麼不承認?”蘇海心眼睛直視著周萍逼問她。

“不得了了我看你,敢和我大小聲了。”周萍十分驚愕,蘇海心一向都是敢怒不敢言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在陸家她可不允許有人對她這樣,說著不由分說,一巴掌照著蘇海心呼了過去。

巴掌狠狠的落在了蘇海心的臉上,蘇海心摸了一下火辣辣的臉,眼淚卻一顆都沒有掉,從十三歲她被陸鑫和周萍打過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哭過了。

蘇海心的胸脯因為生氣而急劇的起伏著,她抬手揮開了周萍又扇過來的一巴掌,雖然蘇海心人生的嬌弱,但是因為生氣,大概她全身的力氣都聚在了一起,這讓胖乎乎的周萍竟然一個趔趄差點沒有摔倒。

周萍站穩了身子,破口大罵起來:“小畜生,還敢打我?”

周萍的話異常刺耳,讓蘇海心忍不住大聲喊道:“我不是小畜生,我是蘇海心,蘇—海—心。”

這些年,雖然,蘇海心人在陸家,但是因為蘇海心對爸爸媽媽的記憶太深,陸家的傷害也太深,所以,無論怎樣她都沒有叫過一天陸海心,她總覺得,這個姓氏是她唯一還能完全擁有的東西。

而陸鑫和周萍根本沒有把蘇海心當作自己的孩子,至於叫什麼,他們才不管呢,愛叫什麼就叫什麼。

“蘇海心是吧?吃著我們陸家飯長大的小畜生,有本事你滾出去啊。”周萍大罵著衝了過來,作勢又要打蘇海心。

蘇海心撐開胳膊和周萍糾纏在了一起。

一直沒有找到工作,還在睡覺的陸佳佳從屋裏跑了出來,看見這幅場景,立刻衝上去,不分青紅照白就幫著周萍一起和蘇海心廝打了起來。

蘇海心讀過大學,受了那麼多知識的熏陶,她知道什麼叫潑婦,她不屑與之為伍,可是這該死的生活卻讓她狠狠的撒了一次潑。

周萍的力氣大,伸手一把抓住蘇海心的頭發,把她一下子扔了出去,蘇海心的身子狠狠的撞在了牆上。陸佳佳趁機衝過去,在蘇海心的頭上打了兩巴掌。

蘇海心不禁輕蔑的一笑,要是陸鑫在家的話,她挨的打應該不止這些吧!

幸虧,鄰居聽見動靜,過來把他們給拉開了。

蘇海心冷冷的看著周萍和陸佳佳,當下她就對自己說:“蘇海心,該是離開的時候了,不管出去是死是活,都要離開,再也不回來了。”

蘇海心走的時候隻帶走了一隻很小的箱子,兩身戳了洞的套裝,還有一床她從小到大蓋慣了的被子。

走的時候她頭也沒回,蘇海心聽到周萍在她身後扯著嗓子大罵,然後使勁的關上了門。

蘇海心拎著行李,感覺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麼輕鬆過,好像一萬斤壓在身上的石頭突然被卸了下去,她終於擺脫了她一直以來厭惡的東西,狠狠的把它們甩出了自己的世界。

蘇海心請了假,拖著她不多的行李,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忽然有些眩暈,就像當年十三歲的她一個人站在陌生街頭的感覺一樣,她覺得自己像是一根羽毛,輕飄飄的,輕飄飄的,一陣風就把她吹的滿世界裏飛。

後來,是小樹請假跑了出來找到了她,她以為發生了什麼事,著急的過來想要幫忙。事實上,蘇海心確實是在這個短短的早晨發生了很多事情,她剛剛在一場混戰中逃了出來,可是她並沒有告訴小樹發生了什麼,隻是跟她說,長大了想一個人出來住了。

小樹聽了不無羨慕的說:“很好啊,我也想一個人住,哪天我媽要是批準了,我就出來和你一起住。”

蘇海心點了點頭,她多希望她有一個死活都不批準自己出來住,讓自己住在家裏的媽媽。

蘇海心和小樹尋找了很久,才找到一間便宜,而且離公司不是很遠的房子租了下來,要不是小樹替蘇海心墊上了一千塊錢的押金,恐怕晚上蘇海心就要流落街頭了。

終於離開了陸家,蘇海心吐了一口氣,以後的油鹽醬醋,煤氣,電費,通通都要自己解決了,但是目前就她在皇城地產的情況來看,並不樂觀。

許雪薇依舊是明裏笑著,暗裏插刀。

銷售部的主管呢,她做了這麼久,早就精通了‘讀心術’,也早就知道什麼叫順杆子爬,她自然是一切都以許雪薇的意向為行動指導。

銷售部裏的職員間,漸漸暗傳,蘇海心和李小樹得罪了許雪薇,早晚會被開除走人之類的話,所以同事也開始變得疏離她們,好像她們倆得上了什麼傳染病似的。

“唉,慘啊,海心,我們‘二叔’變‘二嬸’了。”小樹說。

“恩?”

“‘二嬸’,‘二神’唄,倆瘟神。”小樹自己打趣自己的說道。

蘇海心可沒有李小樹這麼樂於接受現實,蘇海心的身體裏就好像有幾十條的蟲子在咬她似的,讓她整個人焦躁不安。

許雪薇她是高高在上的銷售部經理,而她蘇海心隻要一天呆在銷售部,就逃不出她的五指山,要是這樣一直下去,她怎麼衝業績,怎麼在‘皇城’贏個屬於她的一席之地?若是沒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她恐怕一直都會被陸家人看不起吧,想到這些蘇海心就難過的要死,她絕不能讓這些年來的努力就因為個許雪薇而付之東流。

而且現在已經有人在傳,總有一天她會被許雪薇踢出皇城地產的話了,她真的很怕這會變成真的,她絕不離開‘皇城’的信念,就像她一定要進來‘皇城’時候的信念一樣堅定,雖然現在她對目前的局麵有些束手無策。

可是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沒有任何銷售成績,就會成為許雪薇把她踢出皇城地產的最好借口。

就在蘇海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她在公司的衛生間裏聽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小道消息。

散播消息的人自然是公司的老職員,蘇海心在衛生間的隔間裏,聽到她們在竊竊私語:“喂,這回我們又能見到我們‘皇城’的二少爺了。”

“二少爺?”

“是啊,你不知道嗎?咱們董事長還有一個兒子呢,雖然這位‘二少’長的一點都輸給他的大哥,但是這位少爺有點毛病!”傳播消息的人像是知曉一切似的說。

“毛病?什麼毛病啊?”

關於皇城地產的一切事情,蘇海心都有興趣知道,現在她正豎著耳朵躲在隔間裏靜靜的聽著。

“偌大的家業,一點都不在乎,你說是不是有毛病?我聽說這位二少爺不喜歡到皇城地產來工作,是沒興趣,他隻喜歡畫畫。”

“還真傻,這世道是怎麼了,命好的人不知道自己命好!”

“我告訴你啊,聽說他以前有一個跳芭蕾舞的女朋友,他很愛這個女孩,可惜這個女孩後來不知道為什麼離開他了。”

“他們為什麼分手啊?”問話的人好像知道蘇海心想問什麼似的說道。

“別聲張啊,聽說是跟紀董事長有關係,所以鬧得他們父子感情一直不好,二少爺都不來公司的。不過,過段時間就是紀夫人的生日了。每年董事長都會為她辦一次生日會,二少爺和紀夫人的感情倒是很好,這個時候二少爺一定會來。”

“是嗎?”

“一定會來的,到時候你就能見到了。咱們這位二少爺雖然不愛說話,木訥一些,但是人帥,家世又好,可惜了,我們公司沒有會跳芭蕾舞的女孩,要是誰會跳,肯定能輕易抓住這位‘皇城’二少的心,到那時候,在‘皇城’,還用得著看誰臉色說話啊!事業保證是平步青雲!”

聽到這句話,讓蘇海心一時間差點忘了呼吸,在她的腦子裏一直有一句話在盤旋,“抓住這位‘皇城’二少的心,到那時候,在‘皇城’事業保證是平步青雲。”平步青雲,這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你會跳嗎?”

“不會?”

“你會嗎?”

“我要會,早就成了少夫人了。怎麼會熬到天還是個小職員,哈哈哈……”

外麵的人嬉笑著離開了。

蘇海心推開隔間的門,深喘了一口氣,難道這是老天爺冥冥之中指給她的一條明路,讓她絕處逢生?她是不是應該好好的把握出現在眼前的這個絕佳的機會?是不是隻有這樣,她才能一下推開許雪薇攔住她去路的手?掃除一切障礙。

被逼到絕處的人,每一個渺小的可能,都會被無限的放大,這個突如其來的機會,在蘇海心的心裏一下子就深深的紮了根,……從聽到這個消息開始,蘇海心的心裏就一直沒有平靜過,她一直左右的思量著,攪得她心情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