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死人堆裏活過來後,他沒有歸隊,趁機逃回了東陵城的家。可沒曾想戰事很快就波及到了東陵縣城。駱爸爸和駱媽媽隻好去深山老林中投奔父母。父母在南峰山的老林子裏生活多年,當年說什麼也不肯隨兒子來縣城。現在想想還是父母明智,這個年頭,哪也沒有深山老林裏清靜。
駱爸爸和駱媽媽走了一天一夜,終於找到了父母的兩間小木屋,可是隻有駱母一個人。老母親看到兒子,兒媳是激動的兩行熱淚。她告訴駱爸爸,老爺子早就被熊瞎子拍死了,可憐駱母是孤苦伶仃,一個人生活這麼多年。於是,駱爸爸決定留在山裏好好盡盡孝道,他開墾了菜田,修繕了這兩間木屋,三個人,從此與世隔絕。
駱爸爸身體幹瘦,細胳膊細腿,沒有什麼太大的力氣,不過他也有本事。駱爸爸的父親駱二狗是有名的獵戶,駱爸爸從小就摸箭,所以他箭射的好。另外,他懂的弄消息兒,設機關,挖陷阱,一頓布置總能逮住些獵物。屋後不遠處的山穀有一灣小溪,淡水充足,雖在深山中,倒也是不愁吃不愁喝。
一年之後,駱媽媽給他生了個女兒,取名駱曼。駱爸爸高興的說:“我當爸爸了,以後我就是駱爸爸。”駱媽媽一笑說:“你是駱爸爸,我就是駱媽媽。”駱母也很高興,不過她卻說:“等以後我的孫子出生了,我再做駱奶奶。”看來老太太想要的是個孫子,不是孫女。
又過了一年,駱母不幸去世。在咽氣的時候,駱母把一罐藥膏交到駱爸爸手裏,她喘著氣說:“大寶,你就住在這山裏,哪也不要去。你答應我。”
駱爸爸想這兵荒馬亂的,山裏是最安全的,他暫時也沒有地方去,所以他就答應了駱母。他說:“我哪也不去,娘,我就在山裏。”
駱母放心的點點頭說:“這是你爹的跌打藥,留著,留著,留著給我的,我的孫子。”
“娘,我記下了,您就放心吧。不過,娘,現在您隻有孫女,沒有孫子。”
“大寶,放心吧,快有了。”駱母眼睛直愣愣的對著屋頂喃喃說道:“二狗,我恐怕也見不到孫子了,我來找你了。桑兒,我的孫子,奶奶想你啊。”說完駱母遺憾的閉上了眼睛。
駱爸爸是嚎啕痛哭,含著眼淚把駱母的後事料理了。東陵縣城被日本占領的那陣子,駱爸爸出了一次山,本想賣點皮貨換些衣物,不料,他一進城就碰到自己的戰友王根彪,還好沒有被認出來。自那以後,就再也不肯下山了。
有這麼一天,白天的太陽像蛋黃,晚上的月亮像蛋白,那天的夜裏也是靜的可怕,似乎在夜裏本該出來覓食的動物都沒有出來。夜晚安靜的甚至連一絲風聲都沒有。在半夜的時候,在屋頂的上空,血呼嘩啦的紅了一大片,過了一會由紅變黃,時不時的還透著藍光。這藍光越來越強,最後就圍著屋子轉來轉去,就像鬼火一樣在窗外忽閃忽現。
夫妻倆同時醒了,看到窗外奇異的景象不禁相互咂舌。
住這裏這麼久了,還從沒見過這種現象,難道鬧鬼了?駱媽媽擔心的想著,她看看熟睡中的小女兒,駱曼剛滿一周歲,長的乖巧可愛,嘴巴嘟嘟的,在咂摸口水,時不時的露出嘴角的靨窩。
駱媽媽掖一掖披在女兒身上的皮襖說:“她爹,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駱爸爸說:“不會,你別動,我出去看看,外麵好像是什麼東西在發光。你看好孩子,千萬不要隨便出去。”
說完,駱爸爸下床,他來到窗戶跟前,他拔下關窗戶的木頭楔子,探頭望出去,外麵什麼也沒有。他從木牆上摘下火槍,轉頭又向駱媽媽做了一個讓她放心的手勢,就端著槍出門了。
此刻,駱媽媽感到一陣緊張。雖說他們在深山中住了這麼久,雖孤單慣了,但從來沒有害怕過。駱爸爸更多靠的是陷阱捕食獵物,平時也很少出門。去年,駱母去世後,兩個人幾乎更是寸步不離,怕的就是隻有一個人會出事。所以,在駱爸爸在出門的那一刻,駱媽媽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駱爸爸剛出門,藍光慢慢消失了。窗外變成漆黑一片,原有的月光也隱藏了起來。夜,仍然靜的可怕,駱媽媽輕輕喊了聲:“她爸!她爸!”
外麵沒有人回應。
駱媽媽就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心裏不停的在敲鼓,真擔心駱爸爸會出什麼事。
過了好久,駱爸爸還沒有回來。駱媽媽等的有些著急,她探身從床下摸出少用的煤油燈,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