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這位美麗的婦人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眼底的情緒。
趙瑜英看到這個孩子的第一秒，首先就想到了幾年前出國的林錦年。
真的太像了，眼睛，鼻子，都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似的。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這個孩子身上冷淡疏離的氣質。
她微微笑著：“你就是顧黎吧？小時經常和我提起你。”
顧黎眼睫顫動：“是。”
趙瑜英朝他招手：“過來讓阿姨好好看看你。”
顧黎頓了頓，最終還是如她所願，走到了趙瑜英麵前。
男人的個子很高，因為趙瑜英一直是坐在木椅上，所以顧黎沒有猶豫地選擇了單膝跪地，好讓她能看清楚自己的臉。
畢竟他現在能夠為自己和妹妹爭取來的一切，都是靠這張臉。
趙瑜英的目光很專注，顧黎能夠感覺到，她也在透過自己看一個許久不見的故人。
大約過了兩分鍾，趙瑜英終於讓他站起來，請顧黎坐在自己旁邊的椅子上。
她大抵是個很溫柔的女人，看他的眼神慈悲溫婉，開口說道：“我這個小兒子，這次做的是過分了一些。”
趙瑜英語氣裏帶著憂愁和懷念：“小時剛出生的時候，就那麼小一點，我提心吊膽著，生怕我一個手指頭就能要了他的命。”
房間裏光線柔和，照在趙瑜英的臉上有種神聖的母性光輝，顧黎能感覺到，她是真的很愛自己這個孩子。
趙瑜英說：“好不容易把小時養大，我們都怕他出什麼意外，所以平日裏事事都慣著他，我們小時可能是有那麼一點嬌縱，但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脾氣。”
她臉上浮現出幸福的微笑，看向顧黎，這才切入正題：
“我這個做母親的，前些日子聽說他找了你做男朋友，難免感到驚訝。孩子，阿姨希望你不要怨他。小時他就是，就是放不下。他從小到大就做了這麼一件出格的事情。”
趙瑜英憂心忡忡地說：“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是小時也是沒辦法了，他人很好的，我聽說他處處都維護你，還給你的事業鋪路。這些我都不攔著他。我就是希望，你也能對我們家小時好一點。”
這番話推心置腹，任誰都能聽出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百般維護之意，處處偏袒，處處縱容。
但顧黎不是傻子，趙瑜英對他說這些，說白了就是擔心他會對晏時嶼不利。這個女人在豪門中浸染這麼久，卻還保持著純粹的天真。
她沒有什麼壞心眼，她隻是作為一個母親，害怕自己的孩子會因為衝動自負的決定而受到傷害。
她未必不明白顧黎才是整件事情的受害者，但她最終還是選擇了站在自己孩子這一邊。
天真、愚蠢、自私。
對於趙瑜英來說，沒有什麼比晏時嶼開心快樂，平安健康地過一輩子更重要。
顧黎一直微微低著頭，眸光沉靜地落在自己的小指上，叫人看不出在想什麼。
趙瑜英一個人唱著獨角戲，一個人抹著眼淚，見狀推了推顧黎：“孩子，我和你說的，你都聽見了嗎？”
顧黎抬眼看她：“嗯。”
他的態度格外冷淡，叫趙瑜英有些心寒。
她歎了口氣，努力想和顧黎熱絡起來：“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顧黎沉聲回答：“23。”
趙瑜英點點頭：“比小時大了五歲啊，還好還好。大點會照顧人。”
這才一句，便又繞到了晏時嶼身上。
偏偏趙瑜英自己並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來了興致說：“這間屋子以前是我和小時一起住的，後來他長大了，搬房間睡，我也沒舍得把有關他的陳設撤下去。他小時候很可愛，很惹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