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又安那一聲柔弱地大喊倒是惹得不少百姓回頭,但真正願意讓開道路的卻寥寥無幾。
在寸土寸金三步一個官宦子弟的京城,誰家沒點背景了?
真正的貴族子弟出門哪個不是前呼後擁,奴才七八個眾星捧月般圍著出行。
憑你一個奴才秧子帶著一位年輕公子哥兒,便是京城郊外的地主兒子進城,那排場也比你們主仆強上不少,還好意思讓他們讓路?
“真個兒不開眼!”潘又安暗暗啐了一聲,正想說亮出自家榮國府的招牌,好好叫這些不開眼的窮酸吃驚,趙煦卻攔了下來。
“你把馬拴在附近,咱們步行過去瞧瞧便是,用不著大張旗鼓的。”
嘁!
潘又安心下不爽。
果然是小家小戶的子弟,用我們府的名聲讓你享受一下被人敬畏的眼光也不上道。多少人求還求不來同榮國府沾上關係呢。
若不是老太太看在林姑娘的麵子上,誰願意搭理你這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戚。
當然,這裏麵絕大部分是老太太為了維護貴族的體麵和待客禮數。
趙煦就站在街邊等潘又安,抬頭看向前麵層層疊疊圍在四夷館門口的人群,連京城禁衛軍都出動了。
“莫不是死了洋鬼子!?”
這時就聽圍觀的百姓指了指天,咋舌道:
“了不得!這人都上天了。”
“怎麼回事兒?俺來的晚沒瞧見。”
“早上有個叫皮卡特的先生,整了個大籃筐站裏頭,上頭牽著繩子,頂上還有個大傘,也不知使了什麼法術,一把火就給人帶天上去了。”
“什麼屁卡住?這西洋的姓名怎地那麼難聽 屁卡住不去請大夫醫治,沒事學那鳥上天,這不是作死嗎?”
“可不是作死?也不知飄哪去了,等尋到人時,聽說已經挺屍了。”
“因是西洋先生,朝廷重視,這不就來安撫了?”
趙煦愣了愣忍不住失笑。
原來西洋人在搞熱氣球,雖然上天了,但還不知道怎麼下來。
這時潘又安跑了過來,手裏還多了一份邸報卷在腋下。
趙煦忍不住瞥了一眼,沒想到這事兒登報的還挺快啊。早上出事,不到一會兒功夫,朝廷的報社機構已經刊印發賣出來。
邸報也不貴。
挺親民的,一份也就五文銅錢。
正麵一般報道些朝廷重要決策、或者一些大事。
反麵就顯得娛樂些,時不時會刊登一些風花雪月的小故事,或者民間奇聞、聊齋怪異什麼的。
趙煦認為潘又安這些家奴肯定不關心國家這些大事,那想看的自然是反麵的內容。
而潘又安今年十四五歲,正值血氣方剛的時候,看看小內容勞動一下雙手,幫助所需,也很能理解嘛。
故此潘又安這種家生子奴才都能買的起,也願意花幾個銅板去買,看完邸報還能廢物利用,拿來當廁紙不是?
“我瞧瞧。”
潘又安本打算回去偷偷看的,卻不想這趙公子冷不丁要先過過癮。
“這……”
“囉嗦什麼!?爺又不要你的。”
趙煦直接從他腋下抽出來,不悅地瞄著眼前瘦竹竿似的潘又安。
直把他看的心虛起來,忙解釋道:“公子我買它可不是為了後麵的內容。”
“潘又安你心虛什麼?莫不是有什麼想法。”
“不、不、不敢。”
潘又安嚇得雙手搖成撥浪鼓。
“趙公子你可莫冤枉我呀。”
這老鼠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