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謙在陶應的攙扶下，對著曹操遙遙拱手，竭力說道：“當日我有意討好你父親，沒想到反結了仇，今日我願以我性命，換徐州一條生路，請曹公退兵吧！”
“你？苟延殘喘，奄奄一息，要你命有何用？我要用整個徐州之民，祭我亡父在天之靈！”曹操暴躁而吼，徐州文武麵色劇變。
“曹將軍，得饒人處且饒人，陶公雖遲暮，卻也是天子所封一州之牧，如今已自降身份，陣前乞求罷兵，為何還咄咄逼人？若曹將軍執意攻城，我劉備，我身後眾人，為了徐州百姓，必死戰，屆時定是兩敗俱傷，曹將軍恐怕也不希望如此吧。”
劉備踱到陶謙身旁，氣定神閑，一字一句，竟視曹軍於無物。
曹操先是一驚，而後大笑。
“莫不是依附於公孫瓚處的劉玄德！欺世盜名之輩，你也配說我？倒是關羽關雲長，當日溫酒斬華雄，氣勢猶存也！不過陶謙縱容部下殺我父親，此仇不共戴天，今日不論是誰，敢攔路者，皆斬！”
城樓之上，眾人又懼又怒，無奈之下，齊齊把目光投向正緩緩登上城樓的瘦弱青年。
“老師，你終於來了，曹操視我等為無物，執意攻城，要百姓為祭！”陳登知道，田彥一定是剛起床，他那睡眼惺鬆，明顯昨晚又和蔡琰聊到很晚很晚。
“我聽到了。”
田彥輕飄飄一句話，而後站在城垛之間，眺望，曹軍軍容整齊，而己方，已是瑟瑟發抖！
“曹孟德，不，曹將軍，別來無恙啊！”田彥語音不高，卻全場靜止，隻有他的聲音在回響。
曹操先是耀武揚威，一臉倨傲，這下突然聽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臉色徒然滯住，手中揮舞的長鞭也是停在半空中。
“明、明義！”曹操笑了起來，絲毫不像是兩軍對陣，反倒像兩友人相談。“汝在此作甚？”
“守城！我乃徐州別駕，徐州守城之主將，田彥！”
嘩！
曹操笑容僵住。
當日那個衣衫不整的人呢，那個短發落魄的人呢，那個行事言談荒誕的人呢，那個自謂山野村夫的人呢！
不，他是徐州主將！是設計出旋轉拋石機、連發重弩的人，是以弱兵克強敵的人，是昨日致使曹軍付出十多萬傷亡仍舊攻不下徐州城的人！
“為何不給我書信，讓我知曉你在城中？”曹操強壓怒意。
“我寫了六封，你似乎都沒有收到。”田彥語氣淡然。
“殺父之仇必報！”曹操咬牙。
“你可記得，這是你給我的倚天！”田彥拔劍出鞘，聲音清冷。
空氣仿佛已經凝固，大雪不再飄，陽光從烏雲中擠出一絲裂縫，射在人的身上更加寒冷。
戰馬長嘶！鼻頭呼出的白氣令人焦躁不安！
曹操高舉長鞭，某一瞬間，猛而下揮！
卻聽得啪的一聲，曹操手臂被人扼住。
“文若？”
“主公，既然不願戰，為何還要戰？主公可還記得，當日彧所說的‘潁川六友’？”
“潁川六友，我記得，文若、荀攸、陳群、徐庶、郭嘉，還有一位，田……莫非就是眼前的田彥田明義！”曹操扔掉手中長鞭，凝視徐州城。
“正是，此外，‘潁川六友’之名，正是出自明義。當日我自認明義學識勝我十倍，如今看來，何止十倍！假想此城由我等來守，以孱弱之兵，青苔之器，能攔住遠勝三倍虎狼之師？主公，千軍易得，國士難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