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氣不再,原本一身傲氣,此時消散殆盡。
陳宮凝視著,一動不動。
終於,呂布長長一歎。
道:“布之家小,皆在下邳城中,布豈能留在城外而不顧家小?”
“……那呂奉先我問你,戰事事大,還是家事事大?”陳宮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自然是戰……戰事、家事皆不容忽視,同等重要……”
“同等?嗬,同等!混帳!呂奉先啊呂奉先,為了一個貂蟬,一個婦人!你這副模樣,可對得起麾下數萬將士啊!”
“不關貂蟬的事,她……”
“哼!她是不是勸你要以戰事為重,要為將士們考慮?然後你呂布就認為她識大體,就更加想好好憐惜她,就更加沒有鬥誌了嗎!呂奉先啊呂奉先!你遲早要毀在這婦人手中!”
“婦人婦人!為何你們就如此不待見貂蟬!”呂布終於也是控製不住情緒,聲音如雷。
“貂蟬有何錯之?有何錯之!當年她被董卓欺壓,無人憐惜,又有誰為她考慮?當年我兵敗長安,被李郭亂黨從長安驅離,貂蟬不以我狼狽而棄,不以我失意而諷,誓死相隨,如今數個年頭過去,我呂布也輾轉不停,而她無一句怨言!甚至直至今日,她還是苦口婆心勸我為將士而戰,可將士們,可你陳宮,卻還在詆毀她!她到底做錯何事,讓你們如此怨恨!莫非,你們非要她死,才會心滿意足!不!隻要我呂奉先還在,誰都別想動她!誰想置貂蟬於死地,我呂布第一個先殺了他!”
陳宮再不敢言。
此時的呂布,戾氣衝天,在其周身,無人敢近。
久久沉默,卻依舊卸不下呂布一身怒氣。
終於,一聲怒哼,呂布轉身跨出大帳,聽那腳步聲方向,正是去往貂蟬帳中……
“奉先,奉先!”陳宮突然反應過來,卻再沒聽到呂布的回應,隻能長長一聲歎息。
“怪我語氣太差了罷……嗬!今日原本曹軍已經攻了上來,幾乎要拿下城樓,沒想奉先突然率軍突襲,嚇得曹軍不知所措首尾難顧,甚至連攻上了城樓的士卒,因為心裏慌亂,都不得不退下城樓匆忙逃走,皆是奉先突襲之功啊……
要是方才我如此說話,那麼,奉先應該也不至於如此狂躁罷,嗬……”
陳宮兀自嘀咕著,而後揮揮手,帳中其他人紛紛退去,隻留陳宮一個,靜立不言。從帳外借著帳內火光,依稀可見陳宮的身影幾乎是站了一夜。
翌日。
在經曆了數日曝曬之後,下邳上空,終於是烏雲滾滾,卻隻是翻騰幾個時辰,那預料中的傾盆大雨並沒有如期而來。
反倒是被大風給吹散了……
一連數日,皆是如此。
兩軍對峙,僅僅隻是對峙。
曹軍知道呂布回了下邳,更是不再輕易攻城。而呂布一方,仗著軍資充足,倒也顯然不焦不躁。
可曹營之中,卻有人坐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