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因和良珠有仇,雖經晏瑰、淑華、文麟三人再三勸解,淑華方才又向良珠力說三姑身世可憐實是好人;三姑也知良珠對她已無敵意,想起前事終是難過,還想不去,當地如不能留,便要回轉家中。紫楓忙道:“三姊你真糊塗!老賊因你拚命犯險往救周兄,當著沙鎮方給他難堪,以前許多陰謀無恥之事雖未十分明言,語多刺骨,老賊作賊心虛,無地自容,業已恨你入骨,必有毒計。你如回家,比在這裏還要凶險。你又孤身一人,村中就有幾個會武的,決非賊黨對手,萬一被他擒去,死活兩難,豈不冤枉?”
三姑聞言,想起身世經過,好生悲憤,忍不住流下淚來。文麟見她悲苦,心中不安,又見紫楓已將晏瑰和淑華的一個衣包拿將出來,重新劄好,又取了兩床被褥,以防人去大多,萬一司徒家中準備不及之用,剛收拾好,便連聲催走;淑華又向自己暗使眼色;忙湊過去,低呼:“三姊不要傷心,都是小弟累你受害。司徒兄妹為人義俠,最是真誠,如今已知三姊為人,隻有同情,決無輕視。三姊便不看二姊小弟薄麵,也應看在大姊臉上,請快走吧。”
淑華在旁聽出事情緊急,紫楓連良珠遇險經過都來不及說,驚弓之鳥,早已膽寒心跳,也在一旁拉住三姑的手,連聲勸告,並說:“我們今已成了異姓姊妹,義共安危,三妹如其不走,我和文弟隻好陪你同在此地聽命,都不去了。”
三姑見她滿麵憂急,詞色誠懇,便文麟也是那樣情急親切之狀,不禁感動,強笑答道:“我實無顏與良珠相見。妹子生來苦命,從無一人對我真個關切,想不到二姊對我這樣情厚,就是被人笑話也值得了,遵命就是。”
文麟忙道:“司徒二妹天真義俠,人是再好沒有,以前誤會業已解開,以後隻有彼此親近。三姊不必多心。”
三姑聽他稱讚良珠,想起前事,心中一酸,氣憤憤看了文麟一眼,想說又不好意思,便不再理他,轉身笑說:“二姊病體初愈,人又文弱,此時想起楓妹要拿包裹,不能背人,這位周相公走這樣險峻的山路,自己還未必好走,我不去還真不行呢。”
說時,紫楓已將包裹行李匆匆打好,尋來一條扁擔挑起,聞言笑道:“本來我想背二姊,請你來挑,到了路上再換人也是一樣。”
文麟覺著身是男子,空身上路不好意思,忙說:“這一段路似還平坦,由我先挑一程如何?再不,分將開來也好。”
紫楓笑說:“周兄你雖練過幾天武功,這類險徑卻未走過,如何還挑東西?分開來拿,反更吃力麻煩。”
三姑接口道:“周相公,你算了吧!你不挑東西,到了險地還要別人照應呢。這不是客氣的事,你看我二姊多好,她那樣溫柔周到的人,真把我當作親姊妹一樣,一句門麵話都不說。力與心違,何苦來呢?你要真不過意,到了平處,你我把二姊背上一段,不更好麼?”
文麟知她借題發揮,眉宇之間隱含幽怨,回憶前情,也實過意不去,不由麵漲通紅,低聲央告道:“都是小弟不好,三姊不要生氣。”
三姑見他滿麵愧容,也不再多說,一麵忙著取了一條長綢帶,連同身邊套索,將淑華全身網住,背在身後,隨了紫楓一同走出。淑華見她意誠情真,心更感動,知道非此不可,無法推謝,隻得聽之。到了路上,悄聲說道:“三妹,我先蒙你和大姊救命之恩,又待我如此好法,將來怎麼報答你呢?”
三姑淒然答道:“不怕二姊多心,我兩姊妹都是苦命人。你還有個對你終身不二的良友時刻關切,膝前又有那好佳兒,妹於卻是孤苦零丁,一無所有,難得遇到姊姊這樣一個異姓親人,我已認為幸事,但盼以後能和二姊長聚一齊,永不離開,早晚得到你一點溫情,不似以前孤鬼一樣,稍一疏忽便受惡人欺淩暗算,就心滿意足了。”
淑華見她傷心,忙安慰道:“三妹不要悲苦,我和你情同骨肉,無論如何也必盡心,總要做到大家稱心如意才肯罷休,放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