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小隱在城郊 廿載辛勤醫疾苦 大名垂宇宙 一生謹慎向先賢(2)(1 / 2)

對仗十分工穩,句法也極渾成,幾句集攏來的成語,是讀書人慣用的手法,原不足奇,多讀點詩書的人均能辦到,難得是這樣天衣無縫,妙造自然。暗笑:顧某何人,也鬧這等臭名士的習氣?借著對聯影射自己,想和諸葛先生作比,此雖無聊文人的通病,這十六個字並不著實,“一生謹慎”四字卻是確評,也是他的真實本領,如非樣樣謹慎細心,怎能成就他一世英名,千秋佳話,恩德深入人心,至今使人景慕,香火不絕呢?不過諸葛一生惟謹慎,一班讀書人不從他的愛民愛軍、算無遺策、苦心孤詣上麵著想,都拿來附和在忠於劉備、忠於阿鬥、恭謹事君上去,便是顧某自命名士,也未必深知諸葛心誌罷了。想到這裏,方覺從古至今許多英雄才智之士,為曆代所傳的君臣大義遺毒所限,本身固是鞠躬盡瘁,隻為一姓私榮,死而後已,不能發揮他的全副本領,便像孔明這樣能夠修明政治、愛民如子的偉人奇士,也因種種牽製不能盡量施為,就有善政也是及身而止,這還算是勉強成功的人,那些不得時和因性稍剛烈為時所忌、埋沒一世不能出頭的,真不知有多少!被皇帝權貴殘殺陷害的尚不在內,真個可歎。忽聽旁邊有人低聲笑說:“道兄你叫賽孔明,人又姓孔,我們來到這裏,不是和到你家一樣麼?”

文麟雖覺那人說話鄙俗,心正想事,感今慨古,忽又聽另一人接口道:“二哥,這裏人多,如何隨便亂說?”

還有一人也插口道:“你兩個都不要說了,本來一句笑話有什相幹?這等說法,反倒……”

底下便未聽真。文麟聞言,心動回顧,見那三人因立得近也正看他,都是一臉橫肉,貌相獰惡,目射凶光,內一中年道士更是一臉凶狡之相,裝束卻極華麗,一望而知不是善類。見其注意自己,一則初來不願惹事,又和公孫雷訂有約會,便裝遊客,看了一眼,回過頭來,一麵假裝看那柱頭上的對聯匾額,暗中留意查聽。停了一會,不聞聲息,回顧人已走去。來了不少時候,公孫雷仍未見到,心中奇怪,便由大殿後麵穿過,想往裏麵遊玩一番再繞出來。

中途遇見一個賣花的幼童,先問:“要花不要?”

文麟剛一搖頭,猛瞥見前見三人正往後偏殿走去,恐其疑心,正要回走,忽聽幼童低語道:“雷老漢在山門外麵樹林中等你老人家,快去吧。他因廟中人多,又有幾個瘟神,不願叫他們看出,請你老人家不要見怪。”

說完,不俟答言便朝後偏殿趕去。文麟才知公孫雷業已來過,聽口氣,所說瘟神,也許就是那三個說笑話的遊人,忙照賣花幼童所說,趕往廟外。

公孫雷立在樹後張望,一見文麟,忙即招手,引往無人之處,正要禮拜,被文麟強行位住。互相一談,才知卞老人剛走沒有幾天,並且每次都裝交往多年、送藥來賣的藥夫子,住在藥鋪裏麵,往往一兩個月不走,惟獨這次行蹤最為隱秘,每日明去夜來,常有不歸之時。公孫夫婦尊敬師長,本為他備有一小間靜室,從來聽其自然,不敢多問,臨去以前,方覺師父這次似有事情發生,自從到後,簡直未在人前露麵,連病都未親自給人看過,心中驚疑,想要探詢。老人忽說:“明日夜裏要走。”

吩咐多備一點鍋魁牛肉,因知他夫婦平日清苦,還給了十兩銀子,多下的留作平日用度,不令交回;並說。

“此去歸期難定,但是早晚必回,不遇自家人不可說出真話。敵人業已蠢動,遇見異言異服、形跡可疑的人,務要小心,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輕易出手。”

公孫夫婦深知老人衣食簡單,不大吃葷,要這許多幹糧牛肉必有原因;在此多年,除卻遊山路遇,也隻前後見過兩位本門師長和幾個專一行醫的師兄弟,從未有人上門探詢,所說自家人不知是誰,師父又令謹慎,惟恐有失,剛一請問,老人便說:“到時自知。你便二次隨我有二十來年,人的邪正善惡總分得出。事情未定,先就問他作什?”

公孫雷又道:“我知師父一向沉默,除醫藥救人外,極少談到別的,不便多問,方才師叔去後,本定隨後跟來,不料來了五個外路來的顧客。內中一個道士和兩中年人,師叔想已見到;還有兩個均是山人一男一女,貌相多半凶惡,女子打扮十分華麗,單那胸前兩串珍珠便值好幾千兩銀子,言動那麼妖淫,一望而知不是好貨。明是一路,偏要裝成兩起,在弟子眼裏自然瞞不過去。男女二人自稱雲南來的土司,五賊所買均是一種極靈效的傷藥。我那改娃年已十四,頗有心眼,恰由門外走進,我朝他使一眼色,立時改裝買主,拿了一貼膏藥擠將出去,掩在男女二人的身後,至今不曾歸報。當五賊未走以前,我因來此赴約,本請有兩個鄉鄰代管買賣乙弟子故意說要來此和一外路客人交易,也跟了下來,看出後去三賊對我留意,不願被他看破,到了廟中,先和香夥說了幾句,又往正殿轉了一轉,見師叔和三賊均在裏麵,也未上前招呼,故意拉了一個熟人走出,在樹後等了一會,師叔還在裏麵,料是初來,地理不熟,也許去往後麵尋我,仗著這裏的人都和我好,這才遣一幼童將師叔請來。以我之見,師父日內不會來此,就來也在深夜無人之時,不會人前露麵,師叔最好不必再去打聽。這裏麵有點原因,暫時還不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