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快腿,說好當地會合,並不限定一路。屠、李三人又想借此試探文麟深淺,如何年紀差得多,據說又是半路出家,前後不到兩年,剛剛下山,會是公孫夫婦那樣異人的師叔,及至暗用全力施展輕功向前飛馳,一口氣趕出二十來裏,連朋友帶門人早已落後老遠,連屠茂都未跟上,這才看出文麟始終不快不慢,氣定神閑,和二人並肩而馳,神態自然,沒有絲毫勉強做作,身法輕巧到了極點,並還不露絲毫矜持,既不落後也不搶前,自己反倒鬧個欲罷不能,連緩口氣都難。
自知不行,屠善首先強忍氣喘,說道:“周老前輩功力比我們深得多,最好先走一步。公孫老隻兩夫婦,廟中徒黨大多,須防顧不過來呢。”
文麟早就想到公孫雷如無把握不會這樣拿穩,料知二人上來跑得太急,真力不繼,忙答:“我想無妨,決不在此片刻之間,再說我也不過如此走法。屠、李二兄這樣稱呼,大不敢當,休說你我相交在前,便是公孫老人,無論年紀本領,哪一樣都比我高得多,我也不曾當他後輩看待;如不見外,仍以兄弟相稱為是。還有二兄輕功甚好,隻差了一點,以前我並不知其中巧妙,下山前三月,因在冰雪深山之中打獵,孤身往返,追逐數十裏不曾停息,跑得大急,回去有點臉紅。家師當麵指點我的短處,才知緩氣之妙:第一是要使其不論快慢,均和尋常呼吸一樣。此時不會的人暫時自然艱難,像二兄這好功力,一說便會。日前忘了對三娃說,何不試它一試?如其明白本身穴道開閉之法,簡直一學就會。現在屠二弟還在後麵,何不稍停,把真氣平靜下去,試它一試呢?”
二人聞言大喜,自己也實有點氣喘,同聲謝諾,敬請指教。文麟四顧無人,便將兩處穴道指明,告以啟閉換氣之法。剛剛說完,屠茂年輕氣盛,也由後麵飛馳趕到,人已累得直喘。三人遙望前途,隻剩七八裏,火光未起,並無動靜,本來約定帶人同往,索性將他教會再走。屠茂自然喜出望外。四人二次起身,後麵的人還未趕到,相隔已近,便沒有文麟指教,也比前段容易,不致吃力,再照所傳一走,果然又快又舒服,比頭一段好得多。
事前說定直達廟後地室人口,為防後來的人萬一疏忽,留下李長生在樹林外守候。
文麟和屠氏弟兄越牆而進,見裏麵燈火通明,十來個賊黨已被點倒,見了人去,同聲哀求:“隻肯饒命,從此改邪歸正。”
有的並還痛哭不已。文麟心腸最軟,聽賊徒哭訴之聲甚低,料知心膽已寒,不知被公孫雷用什方法製服,非但不敢強抗,連聲音都不敢放高,說得又極可憐。旁邊地上還倒著兩個,內一惡道貌相獰惡,手還握有寶劍,另一個的咽喉已被刺穿一洞,流了一地鮮血,似已死去。正要開口,屠氏弟兄看出他心軟麵熱,公孫夫婦尚未見麵,恐有疏失,方說,“周兄,請到裏麵先見公孫老人要緊。”
忽然一股急風過處,燈影散亂中,群賊又哭喊哀求起來。定睛一看,正是屠茂那日所遇姓龔少年,如非事前得知此是公孫雷的本來麵目,連文麟、屠著換上一個地方相遇,對方隻不開口說出是誰,都決不會認得。
文麟雖在峨眉後山見到好幾位劍俠異人,像這樣一個小老頭忽然變成一個英俊少年的異人,尚是初次見到。正要招呼,公孫雷已向文麟禮見,笑呼:“師叔來得真快!我還以為改兒年幼無知,初次辦事,未必辦得妥當,乘著前院徒黨均被止住,首惡已誅,無一敢強,地室中均是婦女,後院賊徒已經問明,隻兩個窮凶極惡的已先為改兒所殺,餘均點倒,上來問供時吃過苦頭。無一敢強,再說也強不了。弟子雖本恩師與人為善之心,隻要真肯改邪歸正,便可破去他們真氣,令其還俗務農,但有師叔在此,不敢自專,想等師叔來此,請示之後再行發落。方才抽空趕往來路探望,遇見李二爺,才知師叔和屠家兄弟業已先到,後麵還有人來。此事非在天明以前辦好不行,否則便難免於牽連。師叔和諸位武師來得這快,再妙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