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麟不知自己武功劍術均非尋常,老覺功力不濟,樣樣小心,一路掩身飛馳,居然尋到靜瓊穀底。沿途留神窺聽,並未見到敵人蹤跡,照他們登高眺望情景,也許還未來過,如照師父所說是個不知地理的異派中人,休說靜瓊穀這類隱僻之所不會尋到,便是後山藏珍所在,也要費上許多事繞走許多冤枉路才能到達,由靜瓊穀起身還有兩條秘徑比較要近得多,想搶在敵人前麵,到了藏珍洞中然後相機應付,好在這一帶已不怕人尋來,便將腳底加快,一路飛馳。先尋到以前眾弟子所居山洞,上下一看,果然好極,匆匆放下包袱,連幹糧都顧不得多吃,重又起身,照通往後山的秘徑飛馳趕去。
到後一看,當地乃是一片草原,許多奇峰怪石,宛如靈骨撐空,朵雲自起,本就靈秀已極,峰石上下又稀落落生著許多各式各種的花樹修竹,石縫之中蘭蕙飄拂,清馨撲鼻,景更幽麗。對麵湧起一片參天峭壁,形勢奇險,卻又不是通體削立,隻管有些前傾,但多有路可上。那一二百個洞穴也極奇怪,多一半顯露在外,仿佛中空,山風過處,發出各種響聲,本極清洪好聽,崖角一邊又掛著大小兩條瀑布,下麵一條廣溪,水既清淺,溪底更多怪石,高低起伏,並不一致。那條瀑布由崖頂上倒掛下來,才隻兩丈,便被一片廣大的崖石接住,由此高高低低,大大小小,一層接一層,都是平崖突石,台階也似,到處都是隔斷,使得那兩條瀑布時分時合,蜿蜒轉折而下,落向廣溪之中。溪水本急,再吃沿途怪石在水中一擋,每隔一段便翻湧起一大條浪花,望將過去魚鱗也似,上麵奔流急湍滾滾不斷,下麵碧符如帶,水絲如發,根根飄拂,映得那水綠油油的,與水麵上飛卷起來、銀花閃閃宛如玉雪的浪層相映,四圍紅樹青山倒影其中,清鑒毫發,山風又不甚大,泉鳴瀑吼、鬆濤竹韻與空穴來風之聲相與應和,彙成一片繁音細籟,老是那麼壯麗之中雜以清柔,顯得十分勻稱,便多麼好的樂師,也奏不出這等天然美妙之音,耳目所及,全都使人片刻不舍離去。心正稱奇叫絕。
再看那些隱秘的洞穴,十九外麵均有怪石藤樹掩護,上麵又都長滿極肥厚的碧苔,通體翠綠,雜以紅花,加以晴陽麗空,白雲如帶,處處都易迷人目,壯麗雄奇,無與倫比,自己雖得師父指教,圖說上麵形勢連同洞口外麵標記均早記熟,不是細心辨認,照樣也看不出來。知道藏珍的洞穴深居地底,可是外洞人口非但高高在上,中間並有許多奇景與別的洞穴相連,不知底細的人決尋不到,如由下麵洞穴穿進反易迷路;由上麵大洞走進,多費心力,還要防備撞見敵人。好在事前早有成算,四顧無人,再見上下好幾處明暗的洞穴,外麵苔薛均頗淩亂,並有剝落踐踏之處,惟獨自己預定去的洞口苔薛甚厚,不象有人去過,上下也較容易,略一張望,無什動靜,忙即飛身縱將進去。
文麟以為崖前地勢空曠、日暖風和,稍有動靜便可看出,何況一直都在留心仔細觀察,並未見到一點痕跡,隻想急不如快,首先搶到洞中,將寶劍寶鉤取得一兩件,照著師傳方法和石碑上麵圖記,多則一日夜,少則三個時辰,將那外層鋼泥化去,手中有了利器便可防身對敵,就算敵人此時尋來,也可照師父所說,在這一二百個斷續相連的古怪山洞中掩藏閃避,一麵仍可將那藏珍取走,並不怕他作梗。誰知他這裏剛一離開,立處一幢六七尺高的大山石後,忽然閃出兩個臂腿全露、身材不高、頭插鳥羽,頸和雙手均套金環、生得短小精悍、貌相獰惡的山裝怪人。
來這兩個,正是苗、鄒二凶孽的兩個愛徒,一名苟化,一名高朋,因奉師命來此盜取藏珍,中途遇見惡道鄭天乾,說是日前聞報,有幾個正派門下要往依還嶺去取女俠上官紅所留藏珍,此去必須留意,並說:“依還嶺藏珍近年異派中人屢次前往搜尋,費盡心力均未尋到,有的並還受傷,不是山石崩裂,崖洞整片坍塌,將人打個筋斷骨折,便是誤落水洞之中難於上來,前後並有幾人送了性命,敵人還未遇見一個,已是如此凶險,何況敵人又要前往,他們乃本門中人,所留藏珍必知底細,你二人連藏珍所在的後山和入洞以前的準備俱都不知,隻憑你師父一句話冒失前往,也不想敵人有多厲害,大是不妥,敵人既有大量藏珍埋藏在彼,近年來還傳說在外,知道的人越來越多,對方竟會沒有防備,斷無此理!不是借此誘敵,便是地方隱秘深險,決非人力所能取到。你師父那樣脾氣,萬一吃虧回去,如何交代?依我之見,莫如算準敵人到前趕去,照我所說,先行埋伏,暫時不要入內。我知敵人在此數日之內非去不可,等他到達,你再跟在後麵,用你師傳毒火搶那現成,穩當得多,就不得手,也不至於入伏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