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吱聲,想問他為什麼,但擔心言多必失,就照他說的,使勁咬指頭,這一咬不要緊,中指雖然破了,但疼的我差點暈過去,把窗戶打開後吐了口唾沫,然後趕緊搖上。我用手按著出血的指頭,心想他娘的電視上那些動輒弄破手指的片段都是騙人的,十指連心,我光咬出一點口子都疼的上氣不接下氣。
董伯問我剛看到什麼了?
我沒吭聲。
董伯問道,你含的那口生人氣已經放出去了,再憋著也沒用,幹我們這行的,頭一次都會撞到些意外,慢慢就好了。
我仍然沒說話,心裏還在為剛才那個小男孩瞬間消失而納悶,尋思難不成真撞到了?但如果撞到的話,好歹會有聲音或者車身震動,難道是我當時太緊張沒感覺到?董伯回頭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我倒吸了口涼氣,有些後怕的道:剛才到底撞沒撞到人?
董伯愣了下,道:人?哪裏有人啊?
我說剛才咱們拐彎的時候,明明有個小男孩站在路中央,車燈都晃到了難道你沒看見?
董伯道:如果真是那樣的話,神仙也躲不過去,不過我覺得你剛才看到的肯定不是人?
我怔了住,心想難道董伯剛才撞了人,怕被追究?可我終歸沒他那底氣,我生氣的說,不是人,難道是鬼不成?
董伯回頭望向我,定定的道,是人是鬼,你回頭看下就知道了!
我不解的看著他,見他並沒有開玩笑,我咽了口唾沫,望向後視鏡,那段小路仍然模棱可見。我扭過頭瞪大眼睛往後麵瞅,因為我們速度不算快,那段小路離我們不過幾十米遠,一個矮小的紅色身影模模糊糊的立在路旁,起初我以為是錯覺,大晚上的很有可能是路邊的什麼東西,而恰巧這時後麵來了輛大貨車,耀眼的遠光燈閃了閃,我驀地注意到路邊站著的竟然是個紅衣男孩,那男孩相貌在大燈閃過的一瞬間,清晰可見,嘴角彎成一個弧度,正對著我笑。我叫了聲媽呀,趕緊坐了回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第一個念頭就是撞邪了!
我從小擱農村長大,聽過的怪事再多不過,聯想到剛才董伯讓我咬中指,吐唾沫,我這才意識到他這是幫我驅邪。
董伯道,生人有生氣,上車後閉口不言,這叫藏氣於身,百邪不敢侵,不過像咱們這種跑夜車的,尤其是幹這行的,怎麼可能不碰到些東西,隻可惜你這口生氣還沒真正上路就被破了。
我問董伯,剛才我看到的真的不是人嗎?
董伯苦笑著說,我開半輩子車了,那麼近的距離怎麼可能注意不到,你剛說的那個小孩很有可能是老雲家的孩子,前陣子雲老二帶孫子去江邊洗澡,娃被水猴子拽去了。
我打了個冷戰,‘水猴子’是鄉話,就是‘水鬼’的意思,一般如果有人溺水死亡,我們這邊都會稱之為被‘水猴子拽去當替身’,我問董伯雲老二孫子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