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鼻子都是硝煙和煙霧彈的刺鼻味,芬格爾師兄四仰八叉地躺在有積水的草坪上,胸前放著一對展開的化妝鏡。

江琦賊兮兮地躲在花園噴泉池的一邊,借著化妝鏡觀察火拚現場的慘烈,琢磨著自己該何去何從。

這招是他從電影中得來的靈感,以前看報紙時總是能翻見非洲童子軍的新聞。

叛軍小頭目端著裝滿空包彈的AK在那些童子軍身上掃射,一邊開火一邊高喊說孩子們,你們現在已經刀槍不入了,遇見敵人開火你們就反擊,不用從戰場上撤退。

那些被洗腦的童子軍往往都認為自己得到了神明的庇護,一個個化身鐵血戰士和政府火拚,別管瞄的準不準,反正彈殼是一個勁兒地亂飛。

每每翻到那些江琦都會腹誹這童子軍太缺乏智慧,管它是不是真的刀槍不入,一股腦往前衝是打,渾水摸魚也是打。

管他誰喊衝鋒就繼續墊後,沒準那位將軍還要誇讚你是保護眾人身後呢。

江琦懷裏抱著CZ805步槍躲在噴泉池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外探頭,酒德亞紀學姐遞來的那把勃朗寧被他裝進了大腿邊的槍套裏,保險還開著。

按理說第一次接觸槍械的菜鳥普遍都會選擇抽出手槍來用,一是後坐力小,二是輕便快捷方便跑路,可江琦卻覺得手槍的火力不是很夠用,沒有步槍彈夾裏30發子彈來的實在。

就像那群非洲童子軍一樣,別管我瞄的準不準,反正我射出的子彈足夠多,30發彈夾的安全感就是比手槍彈夾要好的多。

槍聲漸漸變得淅淅瀝瀝,被江琦不要錢一樣丟出去的煙霧彈和催淚彈略微散去。

化妝鏡中倒映著那片狼藉的教學樓,滿地都是光榮的學生,臉上定格的表情一個比一個欣慰。

江琦眯著眼繼續打量那扇化妝鏡,直到整個學院教堂附近再也沒有一聲槍響,才扛著芬格爾師兄的胳膊小心翼翼地半蹲藏在高射的噴泉水柱後。

教堂高亮的燈忽然黑了,斷斷續續的電流聲通過某個擴音係統播放出來,然後才是頗為深沉的聲音傳出來:“新生們,幹的不錯,熟練的戰術配合和高能有效的單兵深入,這堂戰爭課我可以代替校工部的老師們給你們打八分。”

“多謝學長的盛讚,我想我也可以代替執行部的教員們給諸位學長打個八分。”對方皮笑肉不笑的聲音是從同一個擴音係統出來的,透著一股彼此彼此的勁,“怎麼樣?還要繼續嗎?”

“老生剩餘成員還有十七位,我想你們的人已經不多了,還要繼續麼?”擴音器那邊反問回來。

“當然,就算還剩下我和一名女生,卡塞爾學院可沒有投降的先例。”

“投降的先例?”江琦一愣,扭頭看看旁邊光榮的芬格爾,心說開創先例的‘偉人’不就在這麼!

要我看你們也別打了,幹脆握手言和,先把芬格爾師兄吊起來打一頓出出氣先,對於開創投降先例的叛徒,值得在鞭子上沾碘伏。

“那真遺憾,我還在想今年的新生會不會給我們一個驚喜,看樣子今晚諾頓館宴會的金主已經誕生了。”

“是很遺憾,恐怕你的念想要落空了,我們可沒打算要去當那位金主。”

“我很期待你們的實際行動,停車場見。”

“當然。”

擴音器裏的電流聲戛然而止,雙方都切斷了充滿火藥味的通訊,校園裏寂靜得像是座死城,再也聽不見任何一聲槍響。

江琦扛著芬格爾師兄的胳膊躲在一塊花崗岩的巨石後四下張望,腦袋裏像是一鍋煮沸的水,混亂的神經電流夾雜著腎上腺素,大腦的不同區域被混亂地激活。

他這一刻特別地興奮,興奮地是貌似對方沒有察覺出此刻的新生菜鳥裏還藏著他這樣一位奇兵。

但下一刻特別地沮喪,心說剩下我也改變不了什麼,頂多就是浪費對麵一顆子彈的事兒。

他雖然自信有些拳腳功夫,但也沒自信到能徒手接子彈的份上,他隻能盼著對麵傻乎乎的一字排開,他還能扛著芬格爾師兄當肉盾,運氣好還換掉幾個。

片刻後,教學樓和教堂的門同時打開,沉重的作戰靴也幾乎是同時踏出,光是聽聲音就能知道很明顯右邊更占據優勢,密集的腳步聲震耳欲聾,左邊幾乎被壓的沒有聲音。

酒德亞紀站在一位黑發青年的背後,靠著牆,手中提著衝鋒槍,對麵是浩浩蕩蕩的老生隊伍,寬闊的停車場,兩波隊伍遙遙相望。

江琦躲在巨型花崗岩的岩石後,微微探出頭隔著草坪綠植間的縫隙往外偷看。

“葉勝,酒德亞紀,看來新生隊伍裏還是有值得我誇讚的學員。”黑色作戰服的人站在葉勝和酒德亞紀麵前不遠處,摘掉了麵罩,緩緩地掃量著他們。

老生隊伍的站位隱隱圍住了所有的退路,那位嘴裏嚼著口香糖的金發美女端著狙擊槍半臥在一輛皮卡車的車頂,手指扣在扳機上,難怪老生隊伍表現的氣定神閑,停車場就是一張捕獸網,獵人一直耐心地等著收網。